希裡斯從救援艦上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班律瑟威異事局執行科科長梅爾維爾那張神色肅穆的面孔，自己的手正被對方抓着，用力地搖晃。

“非常感謝您對異端收容工作的支持。在裁決号的幫助下，班律瑟威異事局成功抓捕了以FRL-001為首的星際海盜團夥，我作為執行科科長，對全體裁決号成員的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謝。”

希裡斯：“……啊？”

迷茫的裁決号随艦指揮官一扭頭，看見了自己同樣迷茫的副官珀西娜，兩位洛斯裡克軍官面面相觑，顯然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

梅爾維爾注意到了他們茫然的神情，于是耐心地向他們解釋道：“據嫌疑異端FRL-003交代和目擊者描述，裁決号遭到了未知異端的襲擊，但對方十分狡猾，利用精神攻擊控制全艦官兵後，在執行科抵達前就逃竄離開了鏽星。所幸STS-9527還處于封閉狀态，異端無法離開這座星系，我們已經派出執行者進行追捕收容，并向總部發布了四級天災警報。”

“當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FRL-001及其團夥正在試圖趁所有人不備控制這艘戰艦，我方與這群犯罪分子展開了激烈的交戰，最後成功抓捕了進化号全體星際海盜。”

珀西娜一時語塞，憋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喬伊斯同志，您就不覺得這前因後果中間缺了什麼嗎？”

名震聯邦的星際海盜進化号就這樣被你一句話抓了？

梅爾維爾神色不改道：“犯罪嫌疑人已經交代犯罪經過，您可以直接向他們求證。”

這位執行科科長側過身，于是兩位軍官看見了萊茵一行人一言難盡的臉色。那位總是從容不迫的人形異端FRL-001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沉默着沖他們點頭。

她身後，幾位學生表情各異，臉部肌肉緊繃着，試圖維持自己被捕後的苦大仇深。

希裡斯、珀西娜：“……？”

他們懷疑對方其實在憋笑。

“非常抱歉，幾位長官，請容許我打斷一下，”萊茵垂下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眸色，“我和我的學生們是自首的。”

被自首的渡鴉和紀伯倫：“……”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進化号——哦，進化号現在也被裁決号擊毀了——總之，我們這些傅裡葉研究所的殘黨确實落網了，如你們所看到的這樣。”

萊茵平靜的目光投向救援艙外，鏽星的一切離他們已經越來越遠，而那艘陪伴了她許久的軍用星艦，現在也徹底熄滅在了這顆荒星的狹長裂谷之中。

她思緒飄遠，有些自我安慰般地想道，或許再過幾千年，進化号的殘骸也會和拉普拉斯超算中心一樣，成為某段定格曆史的一部分。到那時，仍然會有一群充滿好奇的後輩，會帶着許多她不認識的奇怪設備去考察它。

而聽見她提到那個特殊名稱的珀西娜，臉上的表情再度凝重起來。

三年了，這是她在那場事故後，第一次親自面對真正意義上的事故當事人。

萊茵回過神，擡眸看向這位故人，隻是很快又移開了視線，輕聲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到你……關于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珀西娜。”

“不，不需要，”這位副指揮官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我簽署了那份協議，就不會再追究。”

“但你無法釋懷，這不沖突。”

萊茵的聲音輕的仿佛快要消散在空氣中。

說實話，珀西娜很想反駁她，但她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她應該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

似乎是無法忍受這種怪異的氛圍，她借口去看望其他剛恢複意識的士兵，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

那場事故對希裡斯來說太過遙遠，珀西娜的痛苦他無法感同身受。作為一個局外人，他又很難對FRL-001作出指摘。

最終，他也隻能蒼白地落下一句：“聯邦和異事局會對你們作出公正的裁決。”

随後，希裡斯也跟着離開了這個艙房。

現在，房間裡隻剩下梅爾維爾和進化号的成員們，過了一會兒，紀伯倫弱弱地開口道：“請問，現在我能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看向那位金發的執行科科長，對方歎了一口氣，滿臉的疲憊：“還是我來講……算了，我從頭開始講吧。”

事情并不複雜——至少一開始不複雜：大約30個标準日前，班律瑟威異事局負責關押的STS-9527系列編号異端收容失效出逃，梅爾維爾手下的人實在忙不過來，其他星系調人也需要時間，剛好進化号路過，曾經就讀于安托瓦尼特大學的他也算得上萊茵的舊識，于是就以個人名義給進化号發了“清理”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