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012比他想得更多一些,納悶道,“能把005那家夥打成盒的大佬,班律瑟威這小破收容中心收得下嗎?”
STS-9527畢竟不是什麼大星系,班律瑟威的收容中心收容的最多不過是005那種危險系數的異端,真正的高危異端是不會和他們關在一起的。哪怕大佬自己或許是突然想不開了,打算在他們這養個老,但洛斯裡克異事局也不可能真的放心把他們留在班律瑟威。
“沒準過幾個标準日就走了……這段時間老實點,别觸大佬黴頭。”
STS-9527-009搖着尾巴,煞有介事地說道,順手也從024身上薅了一把瓜子下來。
他們确實都不是那種危險系數比較高的異端:009的異變方向是犬類,也就皮實一些,鼻子比正常人好使一點;012的異變方向是倉鼠,工作人員檢測了這麼久,也沒發現他除了能吃還抗打外有什麼過人之處;至于024,他隻是一株向日葵,有事沒事被人薅瓜子,堪稱逆來順受。
受洗者的狂信徒見了都要罵他們一句異端之恥。
這其實才是大部分異端的現狀,像裁決号上那樣的高危異端畢竟是少數。
隻是對普通人類來說,他們依然是危險的異類,生命力頑強本身就代表了正常的人類司法體系是很難控制他們的。012他們在成為異端前也是老老實實的普通人,不難理解異事局的顧慮。
所以當初005他們逃跑的時候,這幾個異端之恥也沒有輕舉妄動。
一道清脆的女聲适時地響起。
“是啊,過幾個标準日就走,不給各位添麻煩。”
三個異端頓時僵住,戰戰兢兢地轉過頭,一個高挑的克勒格林女人正倚靠着牆,津津有味地聽着他們的對話。她一身利落的咖色風衣,雙手環胸,手腕處隐約可見詭異的金屬光澤,昭示了她異端的身份。
“不過,我受老闆所托,希望能請各位幫我一個小忙。”
024葉子都吓掉了,連帶着009和012手裡的瓜子殼也掉了一地。
“您說您說——這忙沒有生命危險吧?”009反應很快,點頭如搗蒜。
有生命危險他們也拒絕不了啊,012在心底哀嚎。
卡佳微微一笑:“當然沒有,隻是希望三位能幫忙跑個腿,把收容中心所有的異端都喊出來集中一下,我老闆想和你們談談。”
于是,不到四分之一個标準時,收容中心活動大廳擠滿了異端。
連裝在盒子裡的005都被009捧了出來。
渡鴉:“……”
老闆和師姐真是威武。
他其實也沒有摸清萊茵和卡佳想做什麼,隻是安分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位跟着老師的乖學生。不過收容中心的異端們顯然不這麼覺得——他們隻會覺得這位大佬身邊的大佬同樣深不可測。
收容中心的監管者其實還有點不太放心,可進化号的收容指令是通過塔薇亞局長親自下達的,并且額外吩咐了他們,FRL-001如果有什麼要求,隻要沒有太過分,都盡量滿足。
萊茵環視了一圈,心裡大緻有了數。
隻見這位學者模樣的女士露出了一個堪稱和藹的微笑。
“很好,”她說話的語氣相當放松,如同在談論什麼很普通的事情,“我的名字是萊茵·克裡斯蒂,學生們大多稱呼我為克裡斯蒂女士,你們也可以這樣稱呼我。”
“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給各位講解異端學的基礎理論,幫助你們更好地了解自身。”
大廳内一片死寂。
024這次整個花盤都聽得掉下來了,005在009手中奮力地撞起了盒子。
“這位是卡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會擔任我的助教。渡鴉,你不是生物學或異端學出身,所以需要和他們一起上課,同時維護基本的課堂秩序——有當課代表的經驗嗎?”
渡鴉:“……有的。”
“那就再好不過,”萊茵打了個響指,隻見兩位監管者擡着一塊支架式白闆過來,放在了她的身邊。
“各位,還有疑問嗎?沒有疑問的話,我們現在就開始上課。”
收容中心全體異端:“……”
不當人了還要上學,這種事情就算了吧?
班律瑟威,海苔區,深沙街道。
“你們好,歡迎光臨貝加連鎖酒店,請問有預約嗎?”
爾莎是班律瑟威中再普通不過的一位酒店前台。
最近是旅遊旺季海祀節,加上STS-9527的封閉消息,酒店中的外鄉人越來越多,房間幾乎快要爆滿,她和幾位同事也快要忙不過來了。
剛才進來的是三位帶着明顯遊客打扮的客人,看上去像是一對帶着女兒來班律瑟威旅遊的中年夫婦。
“有的,預約的姓氏是亞當斯,這是我們的身份證明。”
男人戴着一副墨鏡,向爾莎展示了移動終端的預約界面和身份信息。
證明沒有任何問題,就是這家人到達班律瑟威的時間比實際預約的晚了五個标準日,他們解釋說是星艦航班延誤,并給出了延誤的通知信息——這在旅遊旺季也很常見。
幸運的是,他們預約的那套房間也還留着,亞當斯先生也相當爽快地補上了額外的房間預留費用,爾莎利落地核對完證件的真實性,做完必要的登記後就把房卡遞給他們了。
這對夫婦拿到房卡後,拖着旅行箱等在走廊盡頭,等着忙上忙下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的電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似乎發生了一些争執,隻是礙于女兒和外人的面,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但爾莎确實能感覺到他們的心情并不好——很好理解,出來旅遊遇到這麼多意外,換成她也很難有好心情。
她的目光轉向了那位始終沒說過話的女兒。
亞當斯小姐大概十四五歲,中學生模樣,一頭藍色的齊耳短發,看上去很乖巧,這讓爾莎不禁心生幾分憐愛。她對父母的争吵沒有太多表示,隻是望着電梯口的裝飾畫發呆。
女孩的母親似乎很擔心她走丢,哪怕和丈夫起了争執,也一直緊握着她的手,時不時還看她一眼,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一旁的亞當斯先生偶爾也會停下來,輕下聲音和女兒解釋些什麼,拍拍她的腦袋,像是在安慰。
雖然有些小糾紛,但一家人的感情看上去還是很好的。
前台的固定終端再次響起傳呼聲,爾莎收回目光。
她畢竟還有很多事要忙,沒有太多時間關心一戶普通人家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