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九漣撫人。”
渡鴉突兀地接了句,随即又閉上了嘴。
梅姓也确實是九漣撫除嶽家外的另一個大姓,林鶴心重新看向了這位灰衛衣青年,想起他們是安托瓦尼特大學的學生。
異國他鄉求學的留學生,還是來自同一個地方,這位梅先生想必和嶽津渡的關系應該挺不錯的,她在心底默默道。
“一路上發生了太多事,小白都還沒和我們說說蒼穹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紀伯倫揶揄地用胳膊肘戳了戳渡鴉,惹得對方甩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這可不好說,”林鶴心彎起嘴角,“蒼穹每個地方都不一樣,本來就不好概括,最終還是要親眼去看才能知道。”
許久沒說話的卡佳倒是插了一句:“嶽津渡雖然沒和我們仔細說過,但我有聽說,他家裡似乎是這裡一個挺有名望的大家族。”
“你是指嶽家吧。”
“一路上多少聽說了些傳聞,蒲公英座似乎有好幾個類似的大家族。”
林鶴心搖頭:“說好幾個肯定是誇張了,真正算得上大家族的,也就四個。”
卡佳來了興緻:“怎麼說?”
浦洛瑟夫看了她一眼。
“蒲公英座星雲最大的四個星系就是水商座、木宮座、火羽座和金徽座,這幾個星系的核心産業與資源大多都在當地的大家族手上,分别是嶽家、林家、蔺家和邵家,”林鶴心的神色漸漸淡了下來,“這些家族的主家基本居住在蒼穹首府燧陽,而經營蒲公英座這邊産業的就是一些旁支。”
“聽上去似乎和安托瓦尼特的四個家族很像。”
“那還是有些區别的,”她說着,卻沒有解釋。
浦洛瑟夫倒是提起興趣認真看了她一眼:“您似乎就是木宮座人,恰好也姓林。”
“木宮座姓林的人很多,”林鶴心看了回去,“而且我已經離家很久了。”
打聽一個剛認識的朋友身世多少不太禮貌,浦洛瑟夫及時轉開了話題:“這四個家族主要還是和新紀元初的一代開拓者有關系吧。”
紀伯倫也打起了精神,因為浦洛瑟夫這番話更像是解釋給他聽的。
“是的,這四個家族的先祖都是薪火紀元的一代開拓者。比如水商座嶽家的先祖,就是蒼穹最高委員會的第一任委員長,”林鶴心坐起身,“不過關于薪火紀元的事情,我也隻是了解了個大概,倒是嶽津渡對曆史什麼的很感興趣,也因此去讀了曆史系專業。”
紀伯倫剛了解新紀元曆史才沒多久。
在前往水商座的曲率驅動艇上,他和渡鴉确認過,自己冬眠的時間或許是在舊紀2030年前後。
這個時間很碰巧,這位舊紀元史學者這樣說。
因為舊紀2030年後的舊紀元曆史就沒有被記錄了。據間接資料顯示,舊紀元人類在那之後很可能迎來了一輪堪稱詭異的技術大爆炸,随後不久遭遇了導緻文明滅亡的“大斷代”,這中間大約有兩百多年的曆史,都沒有留下明确的信息。
直到新的人類文明在舊紀元的遺體上複蘇。
新紀元至今已經跨越了四個大年代,分别是薪火紀元、燃燒紀元、灰燼紀元與緘默紀元。
如今正是新紀元的第五個大年代。
林鶴心提到的薪火紀元,是新紀元文明最初的時代,一代開拓者就是聯邦各成員最初的先驅者,他們維持了當時的秩序,在各行各業為文明的重燃提供了重要基礎,并共同簽訂了最早的《星際聯邦憲章》,打下了這片星空格局的雛形。
洛斯裡克,蒼穹,灰塔,克勒格林,斐牧斯也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
紀伯倫回過神。
一旁,渡鴉接過了林鶴心的話。
“薪火紀元的物理學雙子星,邵華蓉與邵華薇前輩;蒼穹的信息技術之父,林書瑜先生;燧陽大學的第一任校長及曆史學奠基人,蔺修謹先生,分别就是另外三個大家族的先祖。”
林鶴心點頭,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神色:“雖然并不了解那個年代,但我很敬佩那些一二代開拓者。嶽津渡還沒有進入燧陽大學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研究那些曆史,然後講故事一般講給我們這些朋友聽。他的叙述相當生動,我也因此記住了不少曆史故事。”
“你說的那幾個朋友這次也來了嗎?”紀伯倫好奇道。
一旁的渡鴉總覺得這個話題怪怪的。
當着“死者”的面談論他的人際關系似乎不太好,但紀伯倫實在忍不住趁機問出來。
畢竟渡鴉現在也沒辦法站出來光明正大地堵他嘴。
“另一位朋友邵珺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說到這,林鶴心頓了頓,神色多了幾分不自然。
“嶽,邵,林,”卡佳輕輕地說道,“你們怎麼不幹脆再湊個蔺姓,湊齊四個家族?”
林鶴心沒有注意到卡佳此時的蒼穹語似乎标準了不少,她臉上的不自然更加明顯:“……我們确實還有一個姓蔺的朋友,但他,這次大概來不了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空來參加葬禮,”渡鴉攏了攏領口,聲音虛無地透過口罩傳來,“多年未見的朋友或許也談不上親近。”
浦洛瑟夫看了他一眼。
他總覺得渡鴉話裡有話。這家夥聊天少有這麼夾槍帶棒的時候,而且聽着還莫名的陰陽怪氣。
“大概吧,”林鶴心歉意地笑了笑,似乎并沒有因為渡鴉的話生氣,“我臨時有些事情,先行離開了。你們可以加我的終端好友,等畫舫到岸,我會發消息告知幾位朋友。”
“慢走。”
卡佳朝她眨眼。
“一路順風,林鶴心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