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半路的時候，蘇可才發現路不對。

“你去哪裡？”她心中生出一點希望，“回公司嗎？”

可惜，男人盯着前面的路說：“不回。”

蘇可捏着手機，不知道還要問什麼。

今天黎岱沒帶司機，穿戴休閑，更像是要休假的打算。

這個認知讓她捏緊了手機，呼吸慢了半拍。

黎岱偏頭瞥了眼副駕，“你不用緊張，我能把你賣了嗎？”

“……”蘇可幹脆閉口不言。

窗外街景飛快略過，車很快駛進一條窄巷，蘇可看見巷口寫着“豐收巷”。

巷子裡通不了車，隻能把車泊在巷子口的老槐樹下。

蘇可先下了車站在巷子裡面的陰影處，這裡正好能看見黑色豪車在慢慢倒退。

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身影完全看不清楚，她卻知道那人的深眸一定注視着自己，于是往更深處走了幾步，等在一個粗大電線杆子後。

恰好這時有電話進來。

她一接起來，夏橙就吼起來：“可可，你知道了嗎？”

“什麼？”她明知故問。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蘇可沉默了兩秒，還是說自己知道了。

“嗯，那再和你說個事呗。”夏橙的聲音有些讨好的意味。

“說啊。”蘇可輕聲回着。

“就是啊，那個楚清淮說想見見你。”

巷子裡風聲呼呼地，她裹緊了大衣，嘴唇微抖：“不了吧。”

“沒事的了，就是普通朋友見一見。”

風聲很大吹得聽筒裡都涼了似的，她好像沒聽清楚夏橙的話。

“你說什麼？”

槐樹底下空間局促，恰好一個車的距離，黎岱倒得得心應手，打了兩把方向便倒好了，隻是下車時臉色突變。

男人大步沖進巷子，“蘇可？蘇可？”

蘇可聽到黎岱的喊聲，從電線杆後拿着手機走出沖他招手。

男人一個箭步沖過來，深邃的利眼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蘇可慌忙對着夏橙說再見，等會再說。

“你亂走什麼？”他頓了好一會才吐出這麼一句來。

蘇可扯了抹笑：“怎麼了？我又不會走丢。”

“巷子口風大，我躲風。”

蘇可沒再看他，收起電話往前面漫無目的地走，其實她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

也不知道來這裡做什麼。

黎岱的步子自然大很多，兩步追上去，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蘇可掙了掙，“我自己能走。”

黎岱猛然一偏頭，雙眼利而冷，“又不聽話了？”

這是他生氣的前奏。

這幾天的好脾氣突然告急，蘇可淡淡地勾了下唇，不無嘲諷。

兩人牽着手沉默走了一路。

眼前出現一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不是現代做舊的那種古意，而是真正的古建築，飽經風霜。

門楣上寫着趙氏宅邸。

蘇可在門口停下，“什麼地方？”

“中醫。”

“……”

黎岱拉她進門，“柯景山外公趙金松，中醫世家，一般人求都求不來。”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蘇可還記得每年體檢都沒問題。

“這位大師有個綽号，叫送子觀音，讓他給你開點藥調理調理。”

蘇可頓足，不可置信地看向黎岱。

男人笑笑：“蘇可，你答應過我的，要給我生孩子。”

“黎一舟三歲多了。”

“一個不夠。”黎岱擡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姿态親昵，“你也說一舟三歲多了，怎麼也該為下一個做打算了。”

“我們一直沒有避孕，怎麼就沒動靜呢？”

蘇可紅唇翕動，撇開視線，語氣很沖：“這事誰知道。”

此時，有位鶴發白須的老人已經迎了出來。

“是阿岱來了吧？”

老人家的聲音中氣十足，捋着白須點頭。

黎岱躬身叫了聲外公，應該是跟着柯景山叫的。

“好，那就是蘇可吧？快進來。”

蘇可慣常不會拂了人家的好意，緊抿着唇跟着黎岱進去。

*

“你今天還想去哪裡？我陪你。”

黎岱提着趙老開的藥，站在車門邊問。

“累了，回家。”

蘇可疲憊地閉上眼，再不說話。

“你确定？”黎岱坐進來，微微眯了眯眸子，“這段時間我調休，明天開始會很忙，你……”

“回家。”她的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有點像吼。

黑色豪車箭一般沖出去，手握方向盤的男人臉色瞬間冷下去，陰郁異常。

半路，蘇可的手機又響了。

她下意識就要挂斷，但是按錯了鍵。

一道男人清越優雅的聲音傳過來：“蘇可，是我。”

蘇可腦中空白，遲鈍地盯着手機，手上也沒有任何動作。

沒聽到她的聲音，楚清淮的聲音更加急切：“小可，沒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說句話……”

車内本就沉悶的氣氛陡然變得異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