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岱越是看見她這樣的神情,心中那股摧毀一切的暴戾就越是蠢蠢欲動。
就好像他小時候撿到的一隻小貓。
小貓特别可憐,被一群小孩追着打,他看不過眼把小貓帶回自己家裡,給它好吃的,好玩的,可是那隻小貓一直認生,不敢靠勁他,他就起了點壞心思,每天故意餓着它,就算喂它也不喂飽,看到小貓對着食物抓狂的模樣,他那點小虛榮心和好勝心才得以撫慰。
黎岱盯着那道身影,撥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
“黎哥,你怎麼打電話來?”
“問你個事,楚清淮是你們公司簽的?”
“對……”
“他現在在哪?”
“他?你要見他?”
“有點事,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
“稍等。”那邊捂着話筒和旁邊說了句什麼,“查到了,他在泉山公寓……”
“好。”
黎岱眯了眯眼,看着手機裡傳過來的地址-泉山公寓4棟5001.
蘇可前一刻給他發的地址是-泉山公寓4棟2501.
挺近的,他嘲弄地扯了下嘴角。
電話突兀地響起,老婆兩個字在閃,他摁掉了,單手鳴了下車上的喇叭。
蘇可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轉頭,然後小跑着過來。
她坐上車,手指緊緊抓着背包帶,“走吧。”
黎岱沒動,偏頭盯着她,蘇可遲疑地看過來。
“你看我幹什麼?”
他輕笑,伸出手來輕觸了觸她泛紅的臉頰,“今天幹什麼了,臉都紅了。”
蘇可卡殼了一下,“沒幹什麼,和夏橙撿了隻流浪貓。”
“你喜歡?”
蘇可頓了片刻點頭:“還行,那隻貓很可愛。”
“養隻在家裡。”
“……你不是不喜歡?”蘇可記得結婚前梁華園的交代,黎岱不喜歡任何寵物,家裡不要出現。
黎岱淡淡地說:“也沒有不喜歡。”
“我媽說的?”
“是。”
“她知道什麼。”黎岱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嘲諷,似笑非笑地問她,“你覺得呢?”
“不知道。”
黎岱靠她越來越近,危險的氣息僅在眼前。
蘇可條件反射般地靠到車窗上,打了個寒戰:“你又要幹什麼?”
她想起上次在車裡的糾纏,每個毛孔裡都寫滿了拒絕。
“你别想又來一次,這裡……”
黎岱抓住她的雙手,挑眉:“看你這樣子,我不在車上做一次都對不起你的表情。”
“……我說真的,别這樣。”蘇可覺得他不可理喻。
男人将她的手越收越緊,像要揉進自己的掌心,蘇可眼中現出奔潰。
下一瞬,黎岱抽離開來,轉過身啟動了車。
他單手控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拽着她的手,聲音不辨喜怒:“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整天精蟲上腦的畜牲嗎?”
“我要真是這樣,也不用整天麻煩你,随便抓一個就行。”
“……”蘇可的臉憋得通紅,半天愣是沒擠出一句話來。
前面的路越來越熟悉,蘇可陡然看向開車的人,隻得來他一個嘲弄的嘴角。
蘇可懊悔地閉上眼,在心裡演練了幾次才軟軟開口:“我不知道……”
黎岱不陰不陽地瞟了她一眼,“不知道我會帶你來看你爸媽?”
“還是你忘記了今天是你爸媽的忌日?
“對不起。”
蘇可沮喪到了極點,為自己的不應該。
二月的最後一天,是她親生父母的忌日,這麼多年她都沒忘記過,今年居然忘記了。
黎岱從車裡取下準備好的東西,那束大的雛菊仍給了蘇可。
“謝謝。”她喃喃地說話。
“你别像個機器人一樣,不是對不起就是謝謝。”黎岱瞥着她。
“……”
蘇可哼了聲,氣呼呼地走前面。
黎岱冷勾了唇。
喬典和耿新月車禍後合葬一處,墓碑上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墓志銘隻有簡單的兩行字,落款是愛女喬可兒。
蘇可像往常一樣用手摸着父母的名字和遺像,目光變得呆楞,黎岱在一旁擺貢品和酒杯,視線有些沉。
“蘇可,該敬酒了。”
蘇可聽到男人的聲音,擦了擦臉上的濕痕,低頭看見地上擺着的酒瓶,很詫異地看眼黎岱。
男人根本沒看她,隻是斂眸把倒好的酒杯遞過來。
這是喬典最喜歡的酒。
“謝謝。”她由衷地說道。
黎岱這才不耐地看她一眼,“動作快點,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