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話題隻得到她輕輕的點頭或者沉默。

很快到了吃飯時間，老師在叫小朋友排成小火車回去，她終于開口：“姐姐。”

眼睛落在桌上的糖果，可惜談甯看不懂她的暗示，隻是問：“怎麼了？”

來不及了，她艱難地請求道：“那個，可不可以，給我一個？”

“可以啊，”談甯将糖通通塞進她的衣兜裡，剛好能裝下，“留着回家吃，但是一天隻能吃一顆哦。”

女孩愣愣的，不敢相信這麼簡單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直到談甯和她拉勾上吊，才反應過來說謝謝。

談甯目送她排好隊離開，她每回一次頭，談甯就朝她揮手再見，終于在最後收獲了同樣的道别。

手機收到信息，她的婆婆鄭文華又熬好了一鍋十全大補湯，不過今天不是放在她和李言舟的新房門口，而是特意請她回家一起吃飯。

理由是李言舟的姐姐李言月今天回家，她作為弟媳怎麼也得回去招待一下。

李言月工作忙，常駐另一個城市，上次見面還是在婚禮上，談甯向她敬酒，沒想到一直面無表情的姐姐會對她微笑，說話又好聽，誇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如果是見她，談甯當然不會拒絕，可惜她并不希望這場見面是在李家的飯桌上。

談甯很為難，她既不喜歡喝這些油膩的湯，也不喜歡他們總是一見面就說她太瘦了得補補。

即便解釋一萬遍這是工作需要，她要上鏡，得控制飲食，不能吃腫了，下次再見還是老樣子。

再加上兩位都是老教師，一擰着眉，渾身都透露出多年浸潤的威嚴，她就是有一萬個理由，如果不想被由内而外擊潰自尊心，就得乖乖像個無助的學生一樣閉嘴。

當他倆的學生一定很可憐，談甯被迫在吃飯的時候喝過兩次湯，從此再也不願意和他們一桌了。

鄭文華打來電話，談甯任由鈴聲響過幾遍，并沒有接起的想法，反而沉浸在悠長的樂聲中，輕聲哼着曲調，比起電話，還是這首歌更能牽動人心。

既然他們不把她的不情願放在眼裡，她又為什麼要在意這些人呢？

鈴聲停止，談甯起身，走了不過五步路，又開始鬧騰起來。

這回換成了李言月。

談甯盯着屏幕上的三個字看了又看，還是接起來。

“小甯，來吃飯嗎？”

“什麼來不來的，電話給我，我來說。”

談甯還來不及說什麼，電話另一頭，手機已經牢牢掌握在了鄭文華手中。

管她說什麼責任孝心之類的大道理，談甯的語氣始終溫和而堅定，總結起來就兩個字——“不去”，反正隔着網線，又沒人能把她怎樣。

“不好意思啊媽，實在是最近腸胃不舒服，吃了油大的東西就不行，這心裡總想吐。”她說着想起那鍋油膩的湯，忍不住真的嘔了出來。

這倒把那邊吓了一跳，接着又是一陣驚喜，問她會不會是有了？

有什麼？有孩子嗎？怎麼可能？

談甯笑得直不起腰，還要對着他們扮演虛弱，想要借着拍戲之名挂電話，鄭文華趕緊見縫插針讓她去查查，說不定真有了，又說讓她一定得回來，她親自帶她去看看。

有個屁。談甯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