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師妹很感興趣嗎?不過……我勸師妹還是不要對什麼都太好奇。”
他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像是透過跳躍的燭火将溫陶看穿。
“對了,突然想起,師妹還沒向我解釋為何在洞口蹲守呢。”季淩秋上身前傾,縷縷黑直的發尾沾落,狀似滿臉疑問的問道。
兩道視線交織瞬間,季淩秋眼刀像是淩遲般落在她臉上。
溫陶竟還有些心虛起來,她暗暗輕呼出口氣,使勁拍着桌闆一下子站了起來。
“蹲守洞口這件事,我是真遇見了合歡宗的人,躲在那。”
溫陶一時直冒黑線,這都多久了,季淩秋怎麼還在想這事。
溫陶突然想起什麼來,彎起眼角看向季淩秋,趁勝追擊,搓了搓手說道。
“師兄今夜是要修煉來着吧,那我就不同你搶書房了,還是留給師兄吧。”
說着溫陶就急忙跑開,大步向另個留出來的房間走去,不過總覺得季淩秋像是要将她支開才突然說出這話。
草葉低處升起點點熒黃暗光,将山林深處照得徹亮。
季淩秋幽幽撇過頭,透過雕花的窗棂向外看去。
良久,他方才走出裡間,默默自儲物袋中拿出一小塊形似小屋的木雕,以靈力灌注放大,正正好住進去。
偏房側邊溫涼的玉床上,季淩秋緊緊閉眼,手掌上滿是掐進血肉的印記,身體周圍靈力盡數退散,溢滿整屋。
月白的中衣在縷縷月光的照射下浮現點點跳躍的藍光,露出的一小節有些透明的白皙手腕,根根青筋鼓動,像是在艱難的呼吸。
今日剛在洞中吸收的靈力又褪去了半數。
“怎麼,這麼多年沒找到過什麼有用的治療方法。”早早入睡的慕言枝卻反常的突然出現在季淩秋床邊,倚在牆面。
細細看去,整個人卻都是靈魂狀态,連下肢都沒實體。
“你這樣,就算用無盡水也沒辦法根治。”
季淩秋緩緩睜開眼睫,眼中瞳孔竟滿是紅絲蔓延,像是要将他吞噬掉。
“無盡水不能與我融為一體嗎?”他聲音不複白日,出口滿是嘶啞,嗓子像是要壞掉。
“無盡水還需試煉,你還能等多久?”慕言枝聲音平淡,卻像是給他宣判死刑般殘酷。
“那件事我隻知道與魔族有關,我出不去,魔域這麼些年也早就換了地方。”
“我知道了,出去吧,你。”季淩秋瞥過慕言枝一眼,目光似在催促他出去。
“欸,不過你怎麼還順道帶了一個人,不怕被人發現?”慕言枝對季淩秋投來的眼光渾然不覺,死皮耐臉的站在這不走了。
“怎麼,怕你的東西不夠分?”季淩秋忍着身體中靈力巨大的抽離的痛苦,蹙眉回了一句。
*
溫陶昨夜找到房間後也沒多想,隻僅僅簡單捏出個淨身訣,就心安理得的睡去了。
小天地中靈力充足,她一覺睡得也舒适,甚至睡夢中還能吸收點靈力。
五更天的清晨,溫陶卻早早地被一陣惡劣的鵝叫聲吵醒,在床榻間翻騰了整整三刻鐘,還是向邪惡勢力投降。
溫陶沉重地呼出一口氣,滿含怨氣地梳理衣衫,尋着聲音向外走去。
最終,她溫陶昨夜那隻大鵝躺下的原地隔了九尺的位置找到了正“吭昂吭昂”叫喚的鵝。
但溫陶也不敢距離太近,隻遠遠問它一句。
“你在打鳴嗎。”
話說出那刻,溫陶能明顯看見這隻大鵝那隻豆粒小的眼睛瞪住她,連叫聲都停了下來。
“我要吃早膳。”一隻鵝鳥喙一張一合間就吐出人言,溫陶雖說也并非那般震驚,卻也是有點不适,總覺得怪怪的。
“那…那我去炒盤靈草?”溫陶自己也不知道這鵝愛吃什麼,總不應該是肉吧,于是模糊的說了一句。
“愚蠢的修士,我是蒼羽,怎麼會吃靈草,我吃肉,吃肉!”
隻見它高高昂起青灰色的脖頸,閉上眼,張着個長長的鳥喙說道。
好裝啊,怎麼辦?
溫陶在一旁聽來深感無助,還是轉身向廚房走去。
天剛蒙蒙亮,霧氣溢出山谷,在大片大片的金光中顯現出形狀。
溫陶将前夜的幾節熏肉連帶着那隻蒼羽不知從何處掏出的幾塊靈肉炖煮好喂給它,做好時手腕都沒了力氣,指尖也泛着微微的酸麻。
期間聊家常時還夾帶着幾句套話,結果全被這隻鵝硬生生扯到它自己身上去了。
溫陶問它:“師兄什麼時候養的你啊?你們看起來好熟。”
它僅僅瞥了一眼,直到将面前肉吃完才繼續看着她堪堪說道。
“我什麼身份,他趕過來伺候我還來不及。”甚至還在鼻尖重重哼出一聲。
溫陶掄起鍋鏟将要冒出火星,又嘗試問它:“那…師兄和這裡住着的前輩以前相識?”
它一雙長有斑紋的翅翼漸漸舒展開,又是飛起看向鍋中伴着香辛的靈肉流出口水:“他做飯不好吃,你不要離他太近,免得以後被他傳染我吃不到好肉了。”
溫陶:“……”
也是能看出它主人的德行了,看起來季淩秋上次山洞中向她索要烤魚合着是為了養鵝,現在倒好,連裝都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