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心吸引住風照的視線是為了方便溫陶給别人傳話遞信的嗎。
季淩秋輕笑一聲,腿間布料相觸摩擦,發出一陣輕微的嗦嗦聲,走的更快了,卻還是與溫陶保持着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他是聽見了溫陶連着幾步趕上來的步履聲,那又如何。
隻見季淩秋微微仰頭,發間垂落下的銀珠交纏碰撞,叮咚作響。
溫陶本就在想事情,沒聽見季淩秋那句小聲的“問候”。她無意間擡頭看他這架勢更是不敢問了,隻在身後小聲向他傳音了一句。
“現在我們是要再去一趟弟子宿處嗎?”
“不然?”
溫陶在季淩秋身後隻能看見他那顆圓潤飽滿的頭顱,他發質真的很好。
沿着廊間木窗外投射來的光線看去,季淩秋烏發如濃墨,光束落下的地方沒有一點毛躁,盡是沒有一絲破綻的黑。
溫陶就不是這樣,她的頭發常年泛着沒有營養的黃。
這個穿來的身體也一樣,除卻有着金丹修為,與她真正的身體别無二緻,頭發也是黃枯枯的,甚至連她手腕處的一小塊燙傷的傷痕也大差不差,簡直像是一比一複制了下來。
“你剛剛聽見我的話沒。”
“我問,你用靈藥了嗎?”
季淩秋鳳眼微眯,轉身直直盯着溫陶,像是要将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他本就是随意先回了溫陶一句,還在等她下文。卻不料溫陶盯了他好一會,一句話都沒吐出來。
他看着溫陶一股迷糊勁,估計就是沒聽他說話,觀察隔壁床上那兩人那麼認真,到他這就敷衍上了。
溫陶見季淩秋陡然停下,便也停下了,甚至還上前了幾步。她還以為是出閣有些麻煩,季淩秋有什麼重要事要同自己交代。
聽季淩秋莫名問起這來還有些怔愣。
“啊?哦哦,用了,現在好多了。”
難不成他真的是早有計劃,不是故意整自己。
溫陶心中還存有遲疑,季淩秋什麼樣她還是自诩了解的。
相處這幾日來看,季淩秋常常就是什麼時候來了興趣,便直接拆台,絲毫不會管他人……不,溫陶的死活。
季淩秋眼睫撲閃,從頭看到尾将溫陶看的徹底,卻隻是輕輕哼出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他後仰的烏發蕩着,恰恰自溫陶鼻尖略過,發尾離的極近,襲來一抹幽幽的香味。
初聞還是不是很明顯,直到溫陶鼻尖下意識輕輕翕動,才發覺這原來是栀子花香。
很像她老家屋前種的那株栀子花。
鼻尖的丹丹香氣散去,擡眼再看,少年高高束起的烏發其實并不順直的,下端還卷曲着幾道淺淺的彎,在發尾處尤為明顯。
季淩秋這次倒是沒從後門出,帶着溫陶大大方方地從正門出了濟世峰。
雨霧袅繞,層山疊巒,天元宗的七座山峰相連,一座挨着一座,皆有交接的地方,之間間隔的本就不遠,更遑論濟世與至簡兩座一高一矮相連的峰巒。
按天元宗往年的安排,其他門派前來的弟子皆是住在至簡峰準備的弟子住處。
但溫陶也隻是知道這些了,宗門大比的的一些事項安排從沒落到過原身手中,甚至至簡峰的大體布局她也不是很清楚。
迎面的微風胡亂拍打在臉頰間,身間衣袂翻飛,溫陶卻行的更穩,不過多時便落在了至簡峰門口。
朝裡一眼望過去,隻有零零散散幾個弟子在外邊閑逛,溫陶手腕一轉,還沒等她将凝霜劍收回劍鞘。
“你準備從這進去?”
季淩秋将手中天元劍一抛,劍鳴铮铮,“唰”的一下便合上劍鞘,轉頭頗為不贊同地看着她。
“正好先去先打探打探餘朝住在哪,不用嗎?”
法訣一彈,凝霜劍歸鞘,若是沒見識過季淩秋方才直接便進了回春閣,溫陶定是不會這樣問。
“我知道他住處。”
透亮的陽光照射在少年姣好的肩頸上,他高高仰起頭,眸光定定落在少女面上,嘴角揚起一抹細微的弧度,像是炫耀又像是自信。
溫陶眼底閃過一絲訝然,回春閣是有交易往來,門派弟子住宿的安排季淩秋又是怎麼知道的,這讓溫陶再次認識到,季淩秋還真是神通廣大。
“跟着。”
他抛下一句話便繞過大門走了。
溫陶歪着頭癟嘴,不置可否,卻跟上了季淩秋腳步。
濟世峰是天元宗醫修所在地,種植的靈花靈草衆多,其餘一些不知名的綠植也多。
至簡峰卻不同,至簡峰下層專供外門弟子學習居住,上層一道修建書舍,是外門進階内門時的培訓地,所以樹林不多。一眼望去,隻剩光秃秃的山石與房舍相映。
季淩秋帶她走的這道路上毫無遮蔽,隻是一條沿着高牆下的三尺寬的曲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