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季夏時節,除卻路旁一小塊茵茵綠草還能在腳邊散發些涼氣,側身湧動而來的熱潮像是要将人打翻。
溫陶下意識的将臂間的窄袖向上扒了扒,露出一小節玉色瑩潤的手臂,至少空氣流動起來了,不再悶熱。
她輕輕喟歎,舒了口氣。
身前的季淩秋卻突然側身,朝左右看了看,才對溫陶道:“這裡,濯水宗清越峰宿處。”
蔥白圓潤的指尖與柔黃色的牆面隔着一小段距離,似乎在細細測量着什麼。
陣陣清涼沿季淩秋指尖的一個小光點蔓延開,像是在悄悄腐蝕掉。
溫陶看着季淩秋動作,心中疑惑。“陣法?還是結界?”
少年隻是輕輕輕啧了一聲。“陣法,還有些麻煩。”
他最怕的偏偏就是這種,若是突然破開陣法定會驚擾他人,隻能用锉刀一片一片磨開。
“等我将打穿,你動作快點。”
溫陶隻是應了一聲,這種陣法上的事她又幫不上忙,不過季淩秋的話到是提醒了她。
進去,若是碰巧遇上濯水宗的弟子就尴尬了,可以隐身的法訣怎麼施來着,。溫陶基本上沒什麼時候需要用,她穿書三個月竟然一次都沒用過。
溫陶絞盡腦汁,堪堪想出,餘光瞥過的牆面上竟然真讓季淩秋破了個藍熒光的洞口。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視線相交一瞬,季淩秋便明曉了她的意思,順勢側身讓開。
溫陶低頭,恰恰好從窄小的洞口通過,手指牽動捏訣,刹那間已然隐身。
靈識随風擴散,這處正巧在一間院子後,大概是地處偏僻,四周空曠,這裡并無什麼人,她松口氣,便順手将隐身解了。
溫陶進來得利落,季淩秋就不一樣,陣法還要收尾,他幾乎是跳進來的。
溫陶轉身瞟過去,一眼便看見他背後天元劍的劍穗似乎是燒掉了半縷,正焉巴巴地垂在半空中,無端的給溫陶看出了些許委屈感。
“看什麼。”季淩秋像是也注意到了,手指不自覺向後伸,一把拽下燒了半頭的劍穗,有些跳腳。
看着少年幾乎冒着點點火星的眼眸,溫陶有些茫然,卻還是一本正經地将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嗯,其實燒了半頭也挺好看的。”
卻不料季淩秋隻是瞥過臉,随意哦了一聲。
待再轉過頭時眸中俨然沒了火星,隻剩下迎着陽光閃着金絲的瞳孔,定定盯着溫陶。
“咳咳,好了,這間屋就是餘朝住處。”
他撇下這句便找了一方矮牆“唰”一下翻了進去。
動作靜的要命,溫陶在他身後跟着,幾乎隻能聽見衣衫翻飛的細微聲響。
“餘朝屋中沒人,其他三個都在各自房中打坐,我先去。”
季淩秋好似察覺到她心中所想,簡單介紹了下院中詳情。
溫陶跳進來時才發現季淩秋選的這處小角落倒是很合适,隻放了些零散的雜物,卻是很适合落腳。
按季淩秋在院外所說的線路,溫陶隻在隐去氣息後就找到了餘朝宿處。
眼前,房門半阖,隐隐約約還有條近乎透明的藍線抵在門把手間,就想在指引她。
溫陶又不瞎,這顯然就是季淩秋手筆。
她快步鑽了進去,徑直穿過了橫在門前的那縷藍線,心中還疑惑着。
季淩秋今日怎麼這麼正常,不像他啊。
等溫陶進去一瞬,那縷細小的藍線便輕輕合上了木門,扒在鐵制的把手上,閃現的光更微弱了。
剛進門便見季淩秋手中捏着幾張杏色的信封紙,眉頭皺的緊緊的,抿着唇,像是正在看什麼污穢的東西。
“有線索?”
溫陶輕聲問道。若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她不相信季淩秋這樣了還能忍住看下去。
話音剛落,季淩秋一目十行又拆開了一封,隻淺淺看了個開頭,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氣笑了。
最近捅了什麼窩,看了五封,篇篇都是餘朝寫給未婚妻的矯揉造作之詞。看得他想罵有病,簡直與慕言枝那個瘋子一樣。
他緩緩擡眼,便将手中信件分成兩份,遞了幾封給溫陶。
“在衣櫃下層發現的,看看有沒有有點用的。”
季淩秋就是不信邪,他不相信餘朝堂堂一個峰頭的大弟子,十幾封信裡全是情情愛愛。
溫陶看着季淩秋,一頭霧水,還是接下了幾封信件。
擺在正面上一封信撕開,溫陶便看見了開頭的一句話。她了然一笑,若是季淩秋翻看的幾封信都是這樣的,那她算是知道了季淩秋怎麼一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