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色信紙看起來很是舒服,餘朝的筆迹宛如小家碧玉的閨閣女子一般清秀,所用的墨水狼毫應也是極好的,整篇字沒有絲毫的洇墨。
卿卿阿水,自年少相識之時,我便認定你一人,縱使門第之别,吾亦堅而弗舍。如今我向吳伯父的許下的承諾已經實現,一旬後我會回白帝城求取你好不好。
接下來便是些家常話短,确實也沒什麼有用的。
不過,這個白帝城……好像是宋昭一行人前去調查魔族蹤迹的那個白帝城,這兩者會有什麼聯系嗎?
溫陶隻是将此記在心裡,飛快将手中幾封信看完。
“這幾封都是餘朝和他未婚妻的通信,沒什麼特殊的。”
她擡眸看向季淩秋,将手中最後一封信收回信封中,疊的整整齊齊,乍然一看,還是完好的樣子。
“不過,餘朝這幾封信已經是好幾個月前,我也沒聽說過他已經成婚了,還是中間出了什麼波折?”
溫陶眉頭緊擰,像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看的第一封信也是今年的二月份,而如今已是八月将末了。
“那幾封也是,餘朝成婚一事我倒是不知道。”
幾封信完好的躺在他手心中,季淩秋視線移到溫陶手中,随手将耳側垂落的烏發撥弄回身後。
看樣子,這是十幾封都是了。溫陶朝着他點點頭,目光一轉,開始打量起整間房來。
書桌上豎起的毛毫幹幹淨淨,沒有一絲使用過的痕迹,一旁的木箱衣櫃應該都是被季淩秋翻動過,但也沒什麼破綻。
對面床榻上柔藍色的被褥疊的方方正正,沒有一絲褶皺。
天元宗供外門派弟子的住處也很是簡潔。
“進來的半邊我都找過,倒是挺幹淨的。”
季淩秋自己就有些潔癖,但這個房間也還勉強能看得過去。
“那這些信件,放回原處?”
溫陶眨巴眨巴眼睛,手中輕輕捏着幾疊信紙,一時有些為難,這些算不上重要又不算不重要。
空氣停滞幾秒,隻剩溫陶的目光無聲的在季淩秋身間流轉。
好一會,季淩秋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放回去吧。”
說着,他便按順序将信件擺好,又塞進了衣櫃下層。溫陶離得不遠,自然也看見他在抽屜上施下的陣法,頓時心間一涼,看來兩個人心眼也挺多。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不好的東西,季淩秋風眼半眯,滿面抗拒。
“那張床榻,你去看看。”
别的季淩秋還能勉強忍受,别人的床實在不行,用法訣隔開皮膚也不行。
隻是想想,他都能感受到皮膚上不斷跳躍的顫栗。喉頭滾了滾,終于是勉強壓下了這股不适。
溫陶沒多想,季淩秋本來就搜了大半間屋子,讓她去搜搜床也沒什麼,隻是想到餘朝連信件都要上個陣法,心中更為謹慎。
小心地用劍鞘掃過床榻下的區域,沒遇上任何阻礙,溫陶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将心又提了起來。
屋中靜的沒有一絲聲響,溫陶能清除聽清自己的心跳聲,好像是快了不少。
“行了,沒這麼麻煩,有東西我給你擔着。”
季淩秋看着面前少女疑神疑鬼的樣子,嘴角彎起一個小角,莫名笑了起來,甚至算得上有些惡劣。
他随意抱着雙臂,就站在圓桌旁緊緊看着溫陶,看着少女被他突然的出聲吓的身體一抖,連微微彎着的背脊都一下子僵直。
耳畔像是傳來一道蠱惑般的微小水流聲,季淩秋耳尖微動,轉瞬即逝,他隻當是無盡水又在體内晃動,便沒多想。
不知道為何,季淩秋看着溫陶被他吓唬住,心情就會莫名好起來。
窗外吹扯來幾縷微風,輕輕拂面,方才還有些悶熱的空氣頓時變得涼爽。
溫陶察覺到是季淩秋時才輕聲呼了口氣,明白他是看出了自己的顧慮,心髒卻還是有些止不住的顫栗,手指也在顫抖。
“好。”
總之有季淩秋托底,她也不至于太過擔心。現在溫陶是明白了,要想季淩秋不搗亂,得讓他親口承諾。
整整将整個床榻摸了個遍,溫陶才在床頭那個聳得高高的枕頭裡面找到個幾乎算是平平無奇的玉佩。
雖然沒陣法溫陶還是怕出什麼幺蛾子,施了個法訣隔開了玉佩。
“季師兄,是這個吧?”
溫陶提着玉佩,轉頭盯着季淩秋。這玉佩……應該是餘朝信中提到的定情信物,也怪不得溫陶記得,她看的五封信中每一封都提了幾次。
既然餘朝那副鬼樣子是魔氣潛移默化造成的,這個所謂的定情信物應該就是那件有魔氣的東西了吧。
不過沒有證據,也不能肯定就是這隻玉佩。
“不知道,這個拿上。”
季淩秋自然也知道餘朝信中說的定情信物,半隻鴛鴦的圖案,這倒是不稀奇。
這個都拿了,那幾封信……季淩秋在心中度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