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仙姑也是有緣,鄙人不才,但還是有些功力的,這是‘避險符’,可以幫仙姑抵擋三次災禍,姑娘不妨帶在身上,兩年後試試看。”
姜桃立刻雀躍起來,但見道士雖然如此說,臉上的神情卻還籠着一層陰霾,就又心情低落下去。
不過還是很感激地接過了符紙。
其實當初,他完全可以不告訴她的,但他還是說了,真搞不懂這個人到底是正直呢,還是情商低呢。
“我和你說,下次你要算命,可别什麼都實話實說,還想不想賺錢了。”姜桃振奮起心情,反倒關懷起他來。
“這怎麼行,關于命運的大事,如何能撒謊!”道士挺直腰杆,一臉執拗地說。
他的神情,讓她蓦地想起了哪吒,她擡眼看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了,自己竟不知不覺出來一個多時辰了。
“那你還是别算命了,除妖更适合你。”姜桃提議道,“我聽說臨海那一片經常有孩子被偷,你不妨去看看,萬一抓到妖怪,賞金夠你用大半年了。”
道士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後點了點頭。
“好啦,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了。對了,難得認識一場,你叫什麼名字呀?”
見她跳下籬笆,道士也連忙起身,拱手認真回道:“在下昆侖山姜子牙。”
啥?
姜桃差點崴到腳,他、他居然就是姜子牙?
自己這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随便在河邊煮一壺茶,就碰見了男主角,莫非她拿的不是炮灰劇本?
“幸、幸會,姜兄。”她差點咬到舌頭,也行了個禮。
忽然,她意識到自己與姜子牙初次相見是在骷髅山,那麼他在那個時候就應該知道了她是石矶的徒弟,四舍五入等于知道她是截教之人,卻還是對她如實相告,可見他确實正直,也确實有點一根筋。
以前老爸總神秘兮兮地說,他們是姜太公的後人,導緻姜桃一小就以為自己有超能力,直到長大些,才知道她不僅沒超能力,還挺短壽,姜太公什麼的,多半是老爸為了給她打氣胡謅的。
可她微微眯縫起眼睛,越看越覺得姜子牙眼睛和鼻子跟自己老爸超像。
怪不得一開始就有種親切感呢,不過也可能是潛意識造成的錯覺。她就是一炮灰,沒必要往自己身上貼金。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巴結巴結小哪吒,讓他一輩子都不要拉開那張該死的弓。
與姜子牙分開後,她沿着集市往回走,看見一個攤位上擺放着很多顔色漂亮的沙包(口袋),不禁想起了小學時大家圍在一起踢口袋、丢口袋的活動,心頭一動,買了一隻紅顔色的揣在衣兜裡。
她從老槐樹上跳進李府,府裡安靜得令人不安,她蹑手蹑腳摸進内院,看見哪吒正坐在房間門檻上,抱着胳膊盯着地上某處發呆。
陽光在他身上蜿蜒流動,明明那樣明媚熱烈,可卻給人一種冰冷無情的感覺。
姜桃的影子一點點漫過去,他猛地一擡頭,神色似乎略有驚訝,吓得她差點又摔個屁蹲。
他一躍而起,幾步跳到她面前。
“你……你怎麼去了這麼久?”他嗓音莫名有點發尖。
“遇到一個熟人,稍稍聊了一會兒。”姜桃實誠道。
“你……還有其他朋友?”他眼神陡然尖利,聲音卻透着淡淡的失落。
“不是朋友,是打過兩次照面的叔叔。”姜桃此刻身體年紀十六七,叫姜子牙叔叔也不算冒犯。
“哦。”小魔頭拿腳丫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松了口氣的樣子。
“我的都買來了,你的呢,準備好了嗎?”姜桃不明所以,取下口袋,把東西一一掏出來擺在地上。
哪吒慢慢吞吞、支支吾吾道:“快、快了。”
說罷,撒開腳丫往庫房裡跑,半天都沒出來。
姜桃等得着急,大起膽子過去查看,卻見他正一勺勺往袋子裡裝沙子。
甚至連木闆和底座都沒準備,敢情他一直都在偷懶啊——
她有點氣惱,然一想到目下處境,又氣惱不起來了,走過去和他一起鏟沙子。
奇怪的是,哪吒一直都沒擡頭看她,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
隻是他臉上,有種堅冰慢慢消融的微妙感覺,雪白的側臉和初見挺拔輪廓的鼻梁切割着庫房裡的昏暗,讓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長得可真好看。
姜桃偷偷瞧了幾眼,眼神完全是看幼兒園大班小朋友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