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期待過那隻錦盒是送他的,隻是真拿到他面前,他隻覺得無所适從。
這本身就很奇怪,從前和崔智明一起時,對方也會送他很多禮物,他都會毫不客氣地收下,反正有所謂的婚約在,自然是能多收就不會少拿。
可戚山州的錦盒,讓他很緊張。
裡面的青色發帶要價幾何他是知曉的,正因為知曉,才不願意随意對待。
屋内亮起燭光,戚魚卻并沒有跑出來驚擾月色。
“我不明白……”季時玉垂眸看着錦盒。
可實際上他心如明鏡,隻是要迫着對方親口把意圖表明,才顯得自己矜持嬌貴些。
他總是這樣,若是要獲得什麼,便必然得是最好的。那些扭捏的、小心的、隐晦的……雖别有一番滋味,可在他面前,都必須得是濃烈熾熱的。
就像他曾被注視過那樣。
若是其它事,戚山州要嗤笑出聲并毫不客氣地回逗兩句,但此時此刻此心意,必然得真而待之。
“送你的發帶,你可喜歡?”戚山州壓着聲音詢問。
“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季時玉仰頭看他,那雙清亮的眼睛,即便是在昏色裡,都格外耀眼。
眼底帶着笑意,是歡喜的意思,他得叫對方看個明白。
戚山州卻是更緊張了,他輕聲道:“若是喜歡,我會更用心一點,若是不喜歡,我會道歉。”
季時玉強壓着要翹起來的唇角,表情生動,眉眼帶着點點笑意:“那你便再用心些吧。”
“等新房能住人,我就找金媒婆去上門說親,你可願意?”戚山州上前一步,低頭看着他,眼神熾熱又認真。
撕破那些膠着暧昧,這話直白的不可思議,但這才是戚山州原本的性子,隻是依舊帶着些小心翼翼,生怕唐突了他。
月色當頭,屋内燭光昏黃,映照在窗子上,還能瞧見清楚的矮小人影。
劇烈跳動的心髒和欣喜萬分地清楚告訴他,他是願意的,可夜晚顯然并不适合聊這些。
所以,季時玉沒有直面回答。
他輕聲道:“别總事事都問我啊,你得先做了你該做的,再來求我。”
“求你?”
大概是被季時玉理直氣壯、理所應當的模樣給逗笑了,戚山州言語間也帶着星點笑意,挺糙一漢子,低笑時卻格外有魅力。
季時玉卻是擡起下巴,分外驕矜的看着他,語氣帶着自傲,道:“當然,你以為我是承諾給口飯吃就會乖乖聽話的小哥兒嗎?我還得告訴你,心意不誠,我可是要讨厭你的!”
“嗯好好,我都記下了,又要讨厭我了。”戚山州含笑重複着,像是在把他的話悉數記下。
低沉沙啞的笑圓圓滾進耳朵,燙的季時玉面頰都紅了些,他有些羞赧地雙手使勁推向戚山州的胸口,試圖給這位總拿他取樂的壞人一點厲害瞧。
可雙手才接觸到他的胸口,手腕就猛地被攥住,然後整個人不受控地再次撲進他懷裡,雙臂沒了着力點,便和戚山州親密貼着,出乎意料地是,對方也沒有上手。
“你!”季時玉咬咬牙,擡手在他後背捶了一把,“你少耍流氓了!”
“嗯,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下賤。”戚山州仗着對方看不到他的臉,向來冰冷的臉上帶着笑,眼睛都眯起來了。
季時玉一愣,原本握成拳的手卻是緩慢松開,最終落在他後背上,低聲寬慰:“倒也沒有那麼過分……”
“再等我幾日,這發帶就當做信物吧。”擁抱一觸即分,戚山州認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應。
“嗯。我得回去了,出來太久了。”季時玉說完稍稍後退兩步,卻是再沒多看他,利索轉身離去。
隻是走進家門卻突然想起來,信物都該的雙向的,他還沒給對方呢,怎麼也不記得跟他讨要呢?
“回來了?什麼東西看了這麼久?”李秀荷剛好端着盆要進屋,“别傻站了,竈火堂裡有熱水,你要是想擦洗身子就用,早點休息。”
李秀荷本就是随口一問,卻是差點把季時玉給吓到,趕緊鎮定下來,擡腳朝屋裡走去,還不忘做賊似的把錦盒往身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