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和詛咒師相互厮殺,雙方靈魂都被撕成碎片。
這就是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
“真是……令人唏噓啊……”溫迪搖搖頭,說。
按照他推算的時間,别墅變成咒靈的時候,戶籍和人口制度還沒有那麼完善,村野裡黑戶到處都是,小孩走丢病死比雞被偷走還要常見,所以根本沒有人發現這裡有人在拿人命煉咒具。
咒靈蠕動着,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溫迪撥動一根琴弦,清風拂過,孩子們的靈魂飄向天際,咒靈開始化為齑粉。
夏油傑看着眼前一幕,腦袋有點空,沒有說話。
但少年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嘿,夏油同學,怎麼在發呆,不會是被吓到了吧?”
“?!”夏油傑下意識跳遠:“你怎麼突然出現!你會瞬移嗎?!”
“因為我是風嘛,風就是無處不在的呀~”溫迪晃晃腦袋,雙手在背後牽着,一副無害的模樣。
五條悟啧了一聲,兩手插兜:“你是風,老子還是天上的雲呢。找我們到底有什麼事,有屁快放。”
溫迪眼睛彎彎,看來他們也沒有特别特别笨嘛。
輕松除掉一級咒靈這種事,這兩個dk也能做到,而且能比他做的更快,但他們不可能無聲無息來到這裡,也不可能和咒靈溝通。
剛剛發生的一切已經告訴他們:這個看似不着調的小少年比他們更強,而且對他們沒有惡意,否則他們不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其實我不是專門來找你們的啦,是感應到七七遇到了危險,過來瞅瞅是什麼個事兒而已。”溫迪說,“沒想到有意外收獲——你們的照片在黑市上挂得很高哦,前幾天我還聽說有人要對付你們呢。”
“哼,老子從出生起就一直被暗殺,早習慣了……所以你到底是什麼,爛橘子手裡的牆頭草,還是混.黑市的詛咒師?”
“剛剛已經說過了呀,我隻是一縷風而已。”溫迪飄起來,比羽毛還要輕盈。
作為提瓦特第一大忽悠,他說的話總是會經過藝術加工和模糊處理,把朋友們都耍得團團轉。但其實,在某些事情上,他從不說謊。
但沒人信。
五條悟就不信他是一縷風。
這年頭啥都能成咒靈,風會說話也正常(?),但溫迪身上沒有咒力,幹淨得像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其實不止是我。”溫迪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七七也沒有咒力,你能在她身上看見的咒力流動,是她沾上的,而不是她自己散發的,不是嗎?”
“……所以老子覺得你更怪了啊喂!”
“哈哈哈……”溫迪笑了,銀鈴般的笑聲随風飄蕩。
一轉眼,他又飄到夏油傑身後,拍拍少年的肩膀,說:“好啦夏油同學,與其發呆,不如看看這個孩子?”
“嗯?”他們順着溫迪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不斷消散的咒靈身前,站着一個幹淨的男孩。
七七記得,那是之前在樓梯上,和七七說過話的男孩。
他歪頭:“你們都可以看見我了?綠色的小哥哥,你是神仙嗎?”
溫迪柔聲:“如果你想把我當神仙的話,可以哦!不過他們現在能看見你,并不是我的功勞,而是因為,你是這隻咒靈裡,最重要的幾部分之一。”
“……是哦……”
男孩的眼睛肉眼可見地暗淡下去,笑容也從自然變得僵硬,到最後,再也無了。
他在儀式的關鍵關頭醒來,打斷了咒具的成形,把大家的屍骨都變成咒靈的一部分。而他自己,也被這裡困住,走不開,也死不掉。
“謝謝你們。”他說,“我停留在這裡,上百年時間。現在,也是時候離去了。”
“你應該謝謝七七。”溫迪說,“七七帶來了一縷轉機與希望之風,以此告訴我你的存在。倘若沒有她,或許你還會繼續等待下去,直到某個咒術師來将這裡摧毀。
“但離群的孩子,我想問,你真的喜歡那個把你綁來的大姐姐嗎?”
“……”男孩低下頭。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喜歡我。”他手指抓着自己的衣擺,将平整的衣角抓得皺皺巴巴。
“我可以看見怪物,在各種地方,但他們看不見,他們說我在說謊,是不誠實的孩子。
“後來我的弟弟妹妹出生,他們也看不見怪物,隻有我會到處指認怪物,把黏在弟弟妹妹身上的怪物拍掉,但他們覺得我是在找接口打弟弟妹妹。
“其他小孩子也不願意跟我玩,他們總笑話我眼睛有病,笑話我爹不疼娘不愛,我是人群中的異類。
“最後我被丢掉了,找不到吃的,還淋了幾場雨,生了很難受的病。
“大姐姐将我騙到這裡來……我知道她看不見那些,但她哄我、安慰我,給我穿嶄新幹淨的衣服、吃很好吃很好吃的東西。在這裡,我第一次感覺到溫暖,雖然這份溫暖是假的,帶着目的的。”
可他從有記憶起遇到的其他人,家人也好,同村的孩子也好,就連這種虛假的溫暖也不肯給他半分。
“我不讨厭他們,所以我幫他們報仇了。”
所以他殺了詛咒師,用以命換命的方式。
“小哥哥,我的存在是錯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