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灀一舉一動都如同失了魂魄，隻是個聽命的死士，新帝很不喜歡。

“老師，你是不是不滿意父皇賜給你的夫人啊？那裴婉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你不虧。”

淩灀眼都未擡，坐在椅子邊緣：“臣心中有摯愛之人，再裝不下其他人。”

新帝調侃道：“能被老師所鐘愛的定然不是一般人，莫非她容貌傾城？”

淩灀點頭，臉上露出懷念和追憶，“她是臣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新帝一拍大腿，失了帝王風範，“朕也是！朕還是太子時曾遇見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對她一見傾心，當時還求母後為朕去和父皇賜婚，封她為太子妃。可惜母後不同意……不過她已經死了……”

談到心愛之人，二人皆是歎氣。淩灀還在回溯往昔，新帝突然看向他，頭一回大逆不道指着老師，結巴着說道：“你……你心中所愛之人……該不會是硯汐吧？”

淩灀目光淩厲的看向他，帶着警惕，“陛下認識她？”

對上他狼一般的眼神，新帝哪敢說認識啊，連不疊搖頭，“不認識，她不認識朕……是永和曾經帶她來東宮找朕看皮影戲。可惜了，這麼個絕世佳人，就這麼香消玉殒了。”

先帝将硯汐是鲛人的消息封鎖，衆人隻知道她是因為毒害永和公主被打入大牢，最終也沒能出來，估計是被賜死了。

淩灀不願提起硯汐已逝之事，他起身拱手道：“臣有一事相求，請陛下準我和裴婉和離。我與她并無夫妻感情，也并無夫妻之實，這麼耗下去隻會耽誤她。”

新帝卻有些為難，“這婚事是先帝賜下的，朕也作不得主。”

淩灀一直舉着手請他為自己下旨，這是淩灀第一次對太子求旨。

“罷了，先帝都薨了，你二人再拖下去也是傷害了兩個人。你是朕的老師，又是大虞國的帝師，朕就下旨允你們和離。至于裴閣老那，還得老師你自己說了。”

裴閣老難纏的很，裴婉的婚約就是他求到先帝那苦苦求來的，他可不願面對那求起人來不要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老頭。

淩灀隻求一個聖旨，其他的在他面前都不是事兒。“多謝陛下。”

回到太師府，應該說是帝師府了。新帝賜了一座新府邸給淩灀，作為他的帝師府。原先的太師府在他的要求下保留了下來，依舊是太師府。裡面承載了他和硯汐的回憶，他舍不得拆除。

裴婉一直在府裡等候，迎上去要挽着他的手，被他直接躲開。

“夫君這是何意？你我是夫妻，牽手擁抱不是正常的嗎？”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丈夫拒絕，裴婉心中很生氣。

淩灀拿出聖旨給她，她狐疑地接過，猛地把聖旨扔給他。

“你要與我和離？我做錯什麼了你要與我和離？你是不是忘不掉那個硯汐？我才是你的妻子，我們裴家才是你最大的助力，她憑什麼？”

裴婉瘋了一般捶打着淩灀的身體大聲哭泣。顧不上旁邊還有下人，她隻想把自己的委屈和不甘發洩出來。

“我喜歡你那麼久……我那麼喜歡你……甚至卑微到死皮賴臉的纏着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看看我？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她？她都死了，你都忘不掉她嗎？”

淩灀沒有躲開她的發洩，“抱歉，你想要的我給不了。裴閣老那裡我會親自登門說清楚。你還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

裴婉哭過後也冷靜了，拭幹眼淚擡起頭。“好，既然你執意要和離，我也不好再糾纏。”

她雙手接過明黃的聖旨。淩灀讓人把和離書拿來，上面已經有他的名字，按了指印。裴婉見了又是一陣嘲諷，毫不猶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指印。

“你的嫁妝我未動過，我會命人原數奉還。聘禮就當我給你的補償。”

裴婉是京城那最驕傲的才女，揚起大大的、驕傲的、明媚的微笑，“多謝帝師大人了，就此别過。”

帶着人往外走出幾步她停下腳步，“好歹夫妻一場，我送你一個禮物。”

淩灀生平第一次如此慌亂，奔跑在去太師府的路上，他腦海裡都是裴婉臨走前說的話：“硯汐還活着，我見過她，就在太師府。”

還好，你還在。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淩灀奔跑在大街上，身影引人注目，路人紛紛駐足觀看，“那是不是帝師大人啊？”“是吧？怎得如此焦急？”“肯定不是！帝師大人怎會失了風度！那絕對不是帝師大人！”

太師府門口還有人鎮守，一部分是原先的老人。

“硯汐呢？她回來了是嗎？”

顧不上停歇，淩灀喘着粗氣死死按着守門人的肩膀，都快把他的骨頭按碎了。守門人忍着疼點頭說：“是的大人，硯汐姑娘幾日前就回來了。”

淩灀飛奔跑進硯汐的院子，果然在這。

“硯汐！”

他推開門，生怕面前紅裙墨發的絕美女子如泡沫般不見。

雪曦正對鏡梳妝，被突如其來的撞門聲吓一跳，細細的眉毛猛地劃了一道，整個精緻無暇的妝容都毀于一旦。

“何人如此放肆？”

她扭頭厲聲喝道。

淩灀看着她的臉已經忘乎所以，幾近貪婪的望着她的面容，不敢挪開眼，也不敢眨眼。

“你沒死……太好了！你沒事！”

他上前抱住雪曦，雙臂收緊，把她箍進身體裡。雪曦下意識推開他，“你幹嘛！”

淩灀冷不丁被她大力推開還有點懵，顫抖着雙手朝她伸去，“硯汐……這不是夢吧？你還活着？”

硯汐？

雪曦明白了，心裡呼喊硯汐名字，‘哝，你的心上人。’

硯汐自然是沒法回答她的，一切隻能交給雪曦。

“嗯，我活着呢，活的好好的。你怎麼來了？”

她一直待在太師府修煉，想把封印沖開回到巅峰時刻，不知道淩灀已經是帝師了。

淩灀看着她，把硯汐進入大牢後發生的事都告訴她。

硯汐被關入大牢不許任何人探視，先帝和婉昭儀帶她出海在海上落難失蹤。淩灀和還是丞相的裴閣老派人出海找人，隻找到撞到礁石上的大船殘骸，先帝和婉昭儀已經死去多時，屍骨都生了蟲，還有許多鲛人的屍體。屍體内有硯書，有鲛人女皇，唯獨沒有硯汐，淩灀發了瘋的不肯相信硯汐被殺了，一直要人去找。可茫茫大海上到哪找？

裴閣老讓人把他打暈帶回了京城，回到京城就拿出先帝遺留的聖旨，逼他與裴婉成婚。硯汐不在了，他娶誰都無所謂，心中對先帝的怨恨達到頂峰。冥衛把先帝和婉意的屍體李代桃僵帶回了冥衛暗牢，親自鞭屍以洩心頭之恨。回京後助太子登基，與裴婉成婚，如今和離。

“我早在心裡發過誓，隻要你還活着，我就定要娶你。鳳冠霞帔三媒六聘，八擡大轎迎娶你為妻。汐兒，你可願嫁給我？”

淩灀的目光是那麼真誠，滿眼愛意洶湧。雪曦都要淪陷了，她心裡瘋狂呼喊硯汐，試圖将她喚醒：“别睡了！你男人要娶你，你同不同意？”

硯汐沒有回答她，雪曦故作思考，想着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