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黎望着安珀。
雖然并不願意承認眼前這個人魚居然是殺害來往路過船隻的始作俑者,不過畢竟自己現在是BEAM的一員,為了五險一金還是要拼一把的。
即使隊長不在。
所以,問道:“那個,所以,為什麼要殺死怎麼多人?”
安珀雲淡風輕,反問道:“不該殺嗎?”
聽起來毫無波瀾。
“那……”
桑黎話音未落,原本趴在水裡的安珀突然雙手在貝殼邊緣撐起來,俯下身,靠近她的臉。
動作如同浪潮般流暢,像是某種海洋生物捕食獵物時的本能,倏然間,兩人的臉距離很近。
她可以看清祂臉上的水珠,以及盈盈發光的皮膚。
桑黎仰着頭,安珀低着頭。
銀白色發絲順着她的脖頸垂落,落入了她的胸口。
你……”她開口想說點什麼。
“放心,阿黎,不用擔心那些人會傷害你,我不會讓你再感到窒息。”
桑黎摸不着頭腦。
什麼?
血船上的人嗎?
還是陸燼?
為什麼人魚的腦子如此跳躍?
話音剛落,祂已經俯身而下,登時冰涼的呼吸鋪天蓋地湧來。
銀色尾鳍微微擺動,撩起一片片波光粼粼的水花。
桑黎吓得瞳孔微縮,條件反射般地擡手捂住自己的嘴!
安珀的動作沒有停下,祂溫涼的手指輕輕覆上桑黎的手背,從善如流的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觸感像一滴海水滑過肌膚
然後,祂的手指輕輕扒住她捂住嘴唇的手,試圖将它拉開。
桑黎猛地往後一縮。
又要站自己便宜?
為工作犧牲也太多了吧!
她擡眼狠狠瞪着祂,厲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昨天親了還不夠?
今天還要親親?
一見面就要親親?
她沒聽說過有異常體會有這個屬性啊?
雖然都說人魚性淫,但看起來也有點太過了。畢竟,他們剛剛知道彼此的名字。而且,昨晚算人工呼吸,也不作數的。
安珀的目光從她的嘴唇滑落到她的腳踝,眼眸似乎在問“為什麼不可以”。
桑黎還沒繼續開口,安珀反而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眉心微蹙,銀色瞳孔裡盛滿了疑惑:“阿黎,我在求偶。”
“……”
這句話如同在桑黎的腦袋裡爆了個二踢腳,直接将桑黎震得腦海一片空白。
她立馬側頭,回避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求什麼?
求偶!!
不是在說血船的事情嗎?
三句話就離不開動物繁殖了?
對,繁殖!
她莫名其妙想起來自己問陸燼,人類和異常體到底有沒有生殖隔離。陸燼沒有回答自己。但以自己高中生物剛剛及格的水平來講,同為異常體的話,應該是沒有生殖隔離的……
那豈不是壞了!
檔案裡直說自己會吸引異常體,但沒說會找來這麼多……桃花啊?
此時。
“滴滴。”
微型耳機裡響起聲音。
陸燼的聲音傳來:“桑黎,是我。如果你聽得見,眼睛像側面移動一下。”
桑黎沒有動。
陸燼:“桑黎?”
八百海裡之外,陸燼坐在救援船上。
周方陽剛剛找到了她的定位,到達目标地點大概需要8到10個小時。天知道月光塞壬怎麼能把她帶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一整晚,陸燼忙得焦頭爛額,湧上來的異常被他打得細碎,連帶收拾了兩個突然出現的A+級異常。
接通桑黎的一刹那,一夜未眠的他終于松了口氣。
唐瀾看着眼底血紅的隊長,和餘琦對視一眼。
沒有等到桑黎的回音,陸燼也不敢輕舉妄動。
桑黎是聽不見嗎?
可以看見她的瞳孔虹膜分析器是開着的,證明她生命體征平穩,人也是比較安全的。
那條該死的魚呢?
突然,陌生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
“阿黎。”
“為什麼不讓我親你。”
“會很舒服的。”
陸燼:!
唐瀾大驚。
周方陽這輩子沒見過餘琦表情能失控成這樣。
他們都讀過桑黎的檔案,071會對異常體産生緻命的吸引力,但這并不意味着可以招惹異常體求偶啊?
啊,隊長看起來要爆炸了。
唐瀾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陸燼嘴唇動了動,嗓音壓抑低沉,卻透着顯而易見的怒火:“桑黎。”
沒有回應。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呼吸變得沉重,聲調像是被沙礫碾過:“能不能聽見?聽見就哼一聲。”
短暫的靜默後,通訊設備裡傳來一聲細微的“嗯”。
陸燼瞳孔一縮,像是終于抓住了某根救命的稻草。
可下一秒,當他聽見那輕飄飄的陌生男聲再次傳來,握拳的左手發出骨節的咔哒聲。
“答應了嗎?”安珀以為那聲“嗯”是在答應。
桑黎汗顔:“沒有。”
安珀語氣坦然得不像是在開玩笑:“我很喜歡你,我們可以繁育一個孩子。”
陸燼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得可怕。
唐瀾頓感不妙,老大要殺人了。
桑黎緩緩轉過頭,微微側身,瞳孔虹膜傳輸系統悄然開啟。
片刻間,一副清晰的畫面投射到船上的大屏幕上。
銀色的人影懶散地靠在貝殼邊,修長的手指正在随意地擺弄一串光澤瑩潤的珍珠。祂低垂着眼睫,銀白的發絲垂在臉側,尾鳍微微擺動。
——好像就是孔雀開屏,單純的展示自己的性感。
唐瀾的嘴角微微抽搐,小聲提醒:“隊長……冷靜,至少桑黎現在是安全的。”
陸燼咬牙切齒:“你覺得那條魚都求偶了,還說這種話,是安全的?”
唐瀾閉嘴。
陸燼深吸一口氣,克制自己:“桑黎,等着,我馬上來救你。”
八百海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