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陸燼的聲音後,桑黎抿了抿嘴。
安珀察覺到桑黎的抗拒,眼底的銀色微光微微黯淡,低垂着眼睫,指尖撥弄着桑黎胸前的那串珍珠項鍊。
桑黎身體僵了一下,也沒有躲,任由他蒼白的指尖在自己胸膛撥來撥去着。
看起來眼前的小珍珠并不想和自己繁育,人魚有些低落。按理說,他是這一片海域的王者,從未有過任何生物拒絕祂,但自己都沒有心動。祂原以為自己已經夠耐心,甚至足夠體貼,願意用珍珠裝飾她,用最柔軟的沙床哄她休息,用這片海域最豐盛的食物供養她。
可眼前的小珍珠卻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
“為什麼?”安珀忍不住問出口,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了些。
桑黎抿了抿唇:“咱倆才認識多久?”
“很久。”安珀說。
桑黎臉上的表情維持不住了,動物繁衍就是看對了眼就可以上床,但她不是動物啊:“七八個小時,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時間我還是暈的?然後,你就想和我結婚生孩子……哦不對,還沒有結婚,你連請我吃一頓飯都沒有。你這不是白嫖嗎,你和拐賣婦女兒童沒有區别啊。”
說前面話的時候,安珀沒什麼反應。
直到最後“拐賣”兩字,安珀瞳孔顫了一下。
桑黎說:“我還年輕,不想生孩子。而且你也沒有足夠尊重我,退一萬步講,一條魚……你讓我一個人生出來一條魚……你知道生孩子要付出什麼嗎?知道我的身體會變形裂開嗎?而且,魚怎麼生啊,你是哺乳動物,魚應該是卵生動物動物吧。”
安珀怔住了,愣了片刻:“是哺乳動物。”
孟晗:?
您還知道哺乳動物嗎?
這麼高級的人類詞彙?
你的詞彙量怎麼豐富的?
安珀認真開口:“我沒有育兒袋,但是我可以負責帶孩子。”
桑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誰說要生孩子了?
你是不是想太遠了點?
動物都這麼直白嗎?
嗯,确實是。
它們好像不談戀愛。
強大、野性、幼稚、單純,真是四個沖突又并不沖突的詞。
“為什麼?”安珀尾鳍輕輕擺動,濺起一圈細微的水花,“你不喜歡我嗎?”
桑黎看了看他的手指,剛勁有力,如果拒絕的話,不會一巴掌扇自己吧。
“……還行吧。”桑黎突然覺得“還行”這個詞用的很妙。
安珀湊上來,“既然不能繁育,可以再親一下嗎?”
“不行。”
“好吧。”
桑黎知道陸燼在聽在看,她總不能說“可以的”。
這安珀殺人利落得很,其他事情上好像小孩子似的。
聯系上組織,總歸還要完成任務。
既然自己抓不到安珀,總得幫大家豐富一下檔案。
比如“月光塞壬”和“海洋複仇者”這個名字就不好,應該叫“繁殖上腦哺乳魚”。
她伸手,聲音柔下來了一些:“讓我看看你。”
安珀身子軟下來,趴在貝殼邊上:“你想怎麼看?”
桑黎擡起手指,輕輕碰了碰祂的臉頰。
可能是因為長期浸泡在海水中的原因,冰涼而光滑,但仔細摸起來和人類的差别不算大。她順着祂的輪廓摸索,手指滑過祂的眉骨、鼻梁,最終停在祂的下颌。
安珀乖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擺弄。
他甚至還略微低下頭,好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桑黎的視線一寸寸掃過祂的五官。
安珀嘴唇微張,露出略有些鋒利的牙齒。
其實并不像檔案說的那樣尖銳駭人,不過就是虎牙罷了。
安珀看她停頓了,問:“不喜歡?”
“還挺鋒利的。”
“用來捕獵的。”安珀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解釋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但不會用在你身上。”
此刻,通過桑黎瞳孔中的虹膜分析器,所有的數據正以驚人的速度傳送給周方陽。
“各項生物數據已接收,正在分析。”耳機裡傳來周方陽的聲音。
桑黎沒有回應,隻是用手指微微按了按祂的下颌線,随後又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撥開了祂的頭發。
安珀問:“喜歡嗎?”
桑黎有點欲哭無淚,求偶的需求如此強烈嗎?
當微型耳機裡周方陽說數據結束完畢後,桑黎撤回了手。
“帶我看看這裡吧,我在哪?”
雖然沒當過特工,但至少看過電影。
要知道所處位置,方便他們的營救行動。
安珀好像一直在等這句話:“阿黎,你不會水吧?要我抱你嗎?”
這話一出口,耳機那頭的陸燼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捏碎,緊盯着屏幕上傳來的畫面。
唐瀾不敢說話,自己老大簡直要無能狂怒捶牆了。
雖然桑黎覺得自己有點異想天開,但安珀這個模樣實在不像是普普通通的人魚,不應該是人魚王子之類的嗎?
因為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
她問道:“沒有什麼蝦兵蟹将可以扛着我去嗎?”
安珀臉上露出無辜的神情:“沒有。我抱着你是最方便的。”
“……”
啊,好狡猾。
她低聲嘀咕了一句:“得加錢。”
安珀疑惑地眨了眨眼:“什麼?”
“沒事。”
耳機另一頭的陸燼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瞬間明白了桑黎那句“加錢”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還想着項目獎金呢?
唐瀾在一旁觀察着隊長的神情,低聲問餘琦:“你覺得,隊長的臉會不會直接紅溫?”
餘琦沉默兩秒,小聲回了一句:“已經開始了。”
桑黎完全沒注意到耳機另一頭的風起雲湧,注意力又回到眼前。
她擺擺手:“算了,我自己遊就行。”
“不行。”安珀搖搖頭,“你在海裡不安全,隻有我能保護你。”
她張開雙手:“好吧。”
其實安珀的肌肉還是很好看的,比自己關注的那些半裸擦邊博主要好看很多,有一種遊戲建模感,很不真實。
一揮尾鳍,水流瞬間托起桑黎,祂的手穩穩地扶住她的腰。
安珀抱着她緩緩沉入水中。
冰冷的水流滑過她的皮膚,如同緞帶。
桑黎悄悄觀察着安珀的臉,祂那近乎完美的五官近在咫尺。
防止自己跌下去,她一雙手摟住了安鉑的脖子。
胳膊上擡,貼在祂的胸肌上。
啊,胸肌是軟的。
桑黎舔舔嘴角。
陸燼的聲音傳來:“桑黎,你在工作。”
“……”
被發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