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黎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陸燼沒接話，隻是忽地伸手将她的發絲攏到耳後，把她拉過來，在桑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動作穩準利落，幫她佩戴上鏡片。

鏡片啟動那一刻，光線閃過她的瞳孔，藍色光芒轉瞬即逝。

鏡片貼好，他卻沒退開，又從懷裡掏出那對定制的無線耳機。

一人一個。

“頭轉過來。”

她乖乖轉頭，耳廓卻立刻被他溫熱的指腹覆住。

陸燼撥開她的發絲，突然冒出了一句：“你耳朵紅了。”

桑黎耳朵動了動：“哦。”

假裝無所謂。

他指節在她耳後停了一下，将微型耳機塞進去：“這樣舒服嗎？”

“還可以。”

“我看看。”陸燼低聲說着，語調仍舊平靜得像是例行公事。

但指節卻不緊不慢地順着她耳後滑過，又碰了一瞬。

他捏着她的耳垂，湊近。

仿佛在對着她的耳朵呼吸。

桑黎哆嗦一下。

她覺得，陸燼是在報複自己剛才假裝親吻的假動作。

不就是撩一下，至于嗎？

皮膚被他溫熱的指腹覆住。

一寸一寸，一縷一縷。

似乎都燃燒起來，染出一片晚霞般的潮紅。

真是要命。

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桑黎屏住呼吸，肩膀輕輕一抖，身子竟有些發軟。

她努力挺直腰背，偏頭嗔他：“你是不是在報複我？”

“報複什麼？”陸燼漫不經心地反問，手指卻慢悠悠地收了回來。

“你、算了，我相信你還是個正經人的。”桑黎拽了拽自己耳朵，“我就該和你保持距離。”

“是啊，你才意識到。”

陸燼笑得低低沉沉。

是戲谑她剛才的不自量力。

她看着陸燼平靜操作自己手腕上的液晶屏幕終端，連耳尖都沒紅一分，心裡那點小得意全被反噬了回去。

桑黎撐着床鋪，沖着床鋪猛地捶了一拳，追罵了一句：“姓陸的，你好煩。”

“嗯。”陸燼随口答應，“注意你的情緒，周方陽都看得到。”

桑黎：！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很快。

周方陽實在忍不住了：“沒事的桑黎，你都在正常範圍内，别聽老大吓唬你。”

桑黎抿抿嘴：“還是你好，回去請你吃飯。”

陸燼：“我呢？”

桑黎：“沒錢。”

“……”

桑黎熟悉設備很快，半個小時候，已經可以使用自如，站在陽台上觀察外面。

身穿女騎士裝束，似乎才是這個古堡的真正主宰者。

“幫我觀察每一位客人，越細緻越好。”桑黎道，眼神未移開那些穿行在花園中，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賓客。

與此同時，周方陽噼裡啪啦地敲着鍵盤，沉着臉，語速飛快：“我找到了個人信息了。”

“說。”陸燼眯起眼。

桑黎也聽着。

周方陽：“這些賓客，從磁場和生物頻率來看，全部都是BEAM-0248曾經‘吞噬’進去的現實個體——可以理解為被困在畫作裡的受害者。他們并非想象造物，是真實存在的人。”

也是支撐畫作世界的人。

畢竟，當國王也要有臣民。

“生命體征很穩定，沒有崩潰迹象，但，”周方陽頓了頓，“磁場偶爾會産生一些小幅波動，像是短暫掙紮，但總體趨于平緩，就像處于某種沉睡狀态。”

桑黎抓住了關鍵詞：“波動？為什麼會有波動？”

今天努力這麼久，都沒有波動。

“不知道。”周方陽說。

桑黎：“所以，他們是存在個人意志的人，對吧。”

“是。”

桑黎歪着腦袋，望向陸燼：“我好像有一個壞心思。我需要測試一下。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需要确認。”

“說。”

“斯洛喜歡我。”

“是。”

“所以我應該不是穿越進來的，而是被抓進來，或者主動進來作為誘餌的，你騙了我。”桑黎凝視着陸燼的眼睛。

陸燼覺得桑黎好聰明。

陸燼：“是。”

桑黎：“所以，我和斯洛在現實世界有什麼過節嗎？他是我的前男友？”

“隻是一個路人。”陸燼說，“喜歡你，看上你了。”

桑黎眨眨眼：“那麼，為什麼喜歡我？”

周方陽咳嗽兩聲：“桑黎，因為你身上有某種特質會吸引這些人。”

“哪些？”

“我們稱之為，異常體。”

“好。你說這些人被畫作同化了，對吧？”桑黎問。

陸燼眼睛眯了眯，确實周方陽跟自己彙報過，因為兩人共用一副耳機，所以桑黎也能聽見。沒想到桑黎記下來了，并且還梳理成自己的邏輯。

桑黎繼續問：“所以，他們現在也是半個異常體？”

周方陽回答：“根據數據，是的。”

“那就好辦了。”

桑黎走向屋内，伸了個懶腰，又扭動着裙擺，轉了一個華麗的大圈：“所以，我想知道，他們能不能坐懷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