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之前所說,他是族裡最後一個活着的人。至少百年的傳承定然留下珍貴典籍,他竟然一本都沒管,任其自生自滅,隻放好自己的日記。
鐘烨問:“字呢?”
無名回答:“應該——需要我用法力解封吧。”
“你現在哪有法力?”
無名滿不在乎:“我覺得我鬼氣也可以,畢竟它認的是我的氣息,不是别的。”
無名說完,手指間飄出一縷黑氣,晃晃悠悠地那無字書包裹了起來,咔咔咔,似乎有什麼東西清脆的碎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一行行蝌蚪般的小黑字浮現在泛黃的書頁上。
一整張紙,很快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字。
鐘烨認真看去。
——沒看出來。
字也太醜了。
他這麼想的就這麼說了,無名翻了個白眼,道:“沒品味。”
他自己捧着簿子,一目十行,浏覽了一遍,書頁翻得嘩啦啦響。自己的字,再怎麼難看,總歸是能看出來的。
鐘烨嘗試細看,沒能堅持兩秒就收回視線:“這也太難認了。”
實在是歪歪扭扭,用一個有零有整來說恰如其分,他甚至懷疑看多了這種玩意兒,眼睛會壞掉的。
無名冷笑:“愛看不看,能認出來就認,認不出來拉倒,反正我可不會給你翻譯。”
鐘烨懷疑地看着他:“天師都要被抓着練字,你這練哪兒去了?”
無名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少管。”
元玉湊過來看兩眼,微微蹙眉,沉思片刻道:“我好像,能認出來。”
無名得意洋洋地擡起了頭:“看看看看,你沒品有的是有品的。”
元玉從鐘烨手裡接過簿子,看得很通順,幾乎沒有阻礙。
過了片刻,他指着一頁中間,道:“都是一些零碎小事。這是說他的糖被另外一個孩子搶了,不高興;這是他晚上因為貪玩被罰了,不高興;這是他中午吃飯沒吃飽,長輩又不讓添飯,不高興。”
鐘烨無語。
還真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元玉翻過一頁:“這是他沒吃到想吃的零食,不高興,這是——”
無名咆哮:“你說就說怎麼還念啊!”
鐘烨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還有别的嗎?”
元玉合上:“沒有。”
鐘烨對無名道:“你日記裡連點有用的話都沒有,一天天隻記誰誰誰對不起你了。”
無名得意地哼哼着:“那是。”
“但是,”元玉道,“他的日記裡,頻繁提到了一個名字,應該是族裡和他同輩的天師。”
“誰?”
“長平安。”
對鐘烨而言,一個極其陌生的名字:“這誰?”
無名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能别說他嗎,我一聽見就煩。”
那不得不說了。
元玉道:“一個各方面都壓過他一頭的人。他是私生子,不受别人重視,甚至被厭惡,但長平安是族裡最優秀也最受寵的孩子。”
鐘烨有點詫異。
無名這種性子,遇見這種人,不會偷偷使絆子?
元玉仿佛看透他内心所想,道:“當然會使絆子。但長平安人聰明,實力也強,懶得搭理他。”
無名道:“你倆能不能别當着面議論别人?我還在這待着呢。”
鐘烨道:“這個長平安,現在在哪?”
元玉平靜道:“死了。”
滿面陰沉的無名聽到,露出了發自内心的笑意,附和道:“死得好。”
鐘烨再次開始懷疑,他這麼惡劣的性格怎麼當成天師的。
他道:“這麼厲害的人,不會平平淡淡地死掉吧?”
元玉道:“對,一次和朱雀的交鋒,兩方同歸于盡,族中大恸。但那位——大喜過望。”
無名驕傲道:“我早看他不順眼。眼高于天,把誰都不放在眼裡,這樣的下場是他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