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知心裡癢癢,想抓一隻漂亮的飛蛾回去,當自己的收藏品。
他好像總算知道他師父為什麼喜歡到處撿靈獸了,碰到好看的,真想一直養着。
淩确視線沒有放在窗外,隻是落在蘭知的側臉上,柔和的月光将少年漆黑的眼眸照得閃閃發亮,皮膚更加白皙。
真好啊,還是鮮活的,有生命的……
直到一聲違和的烏鴉叫驚擾了虛幻蛾群,飛蛾立即散開,霎那間消失不見。
窗口處飛進來了一隻炸毛的黑鳥,蘭知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墨羽。
“太好了!你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捧着渾身被藍色粉末狀黏上的鳥,墨羽讨好地蹭了蹭蘭知的手,蘭知說:“該算賬了,你剛剛跑哪裡去了?”
墨羽瑟縮,淩确尴尬回神。
“好了,先不管它,你看。”
淩确伸出手,掌心裡赫然立着一隻還在泛着幽藍色熒光的飛蛾,胖乎乎圓嘟嘟的身軀,觸角和腹部還有細細的絨毛,那對幽藍色的翅膀輕輕扇動,笨拙地爬着,在淩确手上撒下細碎的藍色粉末。
“哇……”
蘭知在空間裡找了個大小合适的容器,将蛾子放了進去,感歎:“真漂亮啊!”
臉上是帶着滿足的笑容,淩确也被那笑容感染,自然說道:“這裡的虛幻蛾還很小,處于幼年,我記得以前在我……我家那邊,還有更大更好看的。”
“真的嗎?你家在哪裡?”
蘭知星星眼望着淩确,淩确有一瞬間頓住,說:“我家啊,挺遠的。”
“哦。”
蘭知的星星眼暗淡了幾分,淩确于心不忍,下意識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哄他:“有機會一定帶你去看看,一定。”
“嗯。”蘭知忽略了臉邊溫暖的手。
“你把手給我放下……”
闖進屋内的藍孝手邊是在院子裡抓到的一口袋虛幻蛾,一進門便看淩确越界的動作。
淩确收回手,兩人都沒覺得哪裡不對,淩确:“你抓完了吧,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哼,那是自然。”
對着蘭知,藍孝眉眼松動了幾分,說:“睡一會兒吧,明天我就想辦法,帶你離開荒村。”
“好的。”
蘭知把淩确剛送給他的虛幻蛾收在了護腕裡,視線放在藍孝的口袋裡。
師兄好像捉了不少,那麼這隻虛幻蛾,他應該可以留着吧?
不管了不管了,淩确給了他就是他的了,師兄已經給師父捉了不少,又不會計較他這一隻。
不清楚虛幻蛾制造的幻境究竟要多長時間才可以消散,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茅草屋不大,蘭知找了看起來還算幹淨的被褥,朝門口的師兄和窗邊的淩确看了一眼,便安心地躺下了。
藍孝設的結界暫時沒破,目前也沒有異動,料想淩确不會傻到攻擊蘭知,前往院外繼續看守。
淩确當然不會傷害蘭知,他就靜靜背靠着窗邊,眼神定定望着蘭知。他或許是太累了,畢竟少年人的精力白日太旺盛,夜間則倒頭就睡,壓得腮邊的肉通紅。
可真是心大啊,就這樣毫無戒備,安穩地睡了。
淩确不自覺笑了,坐在凳子上,撐着桌面的手頂着下巴,閉目養神。
本是打算熬過這夜的,淩确卻意外地淺眠了一會兒,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夢裡,腦海裡不斷浮現鮮紅的畫面。
是血的顔色,眼前是一雙水墨般的眼睛,失去了生氣,一隻魔爪把少年瘦弱纖細的身體貫穿,最後倒在他腳下……
淩确蓦然睜開閉着的眼,眼裡滿是平靜,唯獨放在桌上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内心翻湧的波濤。
他腳步無聲,來到蘭知熟睡的床榻前,緩緩俯下身子,在一拳的距離停了下來,側耳傾聽,聽到了蘭知胸膛裡,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睡夢中的蘭知蹙起眉眼,原來是淩确的發絲落在了他鎖骨處的皮膚上,從夢中蘇醒,睜眼就瞧見一張濃烈似豔鬼一樣的臉,表情亦是陰寒得可怕。
“……”
蘭知身上跟裝了彈簧似的,彈射起身,神色驚恐:“我靠,人吓人吓死人啊,朋友!你到底想幹啥?不說我喊我師兄了!”
淩确的面孔恢複了以往的生動,他眉尾上揚,道:“正好,喊吧。”說完,伸出大拇指指了指窗邊。
窗紙上倒映着幾個骷髅的影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蘭知看了看窗,又看了看淩确,一臉剛睡醒的呆滞:“什麼情況?”
“如你所見。”淩确笑嘻嘻,用低沉的氣聲,一字一頓說:“鬧、鬼、了~”
“快叫你師兄過來解決。”
“你那麼厲害你咋不上?”
“他們太可怕了,我看了怕會做噩夢。”
“……”
騙鬼呢?蘭知還真不信這貨會怕做噩夢,雖然他不知道淩确在剛才确實做了個噩夢。
不過說真的,蘭知自己也膽小,把門開了一條縫,院子裡沒鬼,但也沒人,他師兄不見?
“師兄他鬧失蹤了!”
“哈?”
淩确一腳踹開本身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外面果真入蘭知所說,沒有藍孝的身影。
“怎……怎麼回事?”
淩确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