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花枝冷豔。
陶夭往半空中抛了抛自家錢袋子。
開心了。
好歹也算是有些補貼,不枉自己被吓得瑟瑟發抖了!
堂前佛火微茫。
陶夭相當虔誠地沖着廟門深院雙手合十,搖頭晃腦。
口中念念有詞:“感謝佛祖~信女今日也算是劫富濟貧啦~”
沈卓:“……”
到底誰才是那個貧啊?
縣衙的大牢裡,燈火昏暗,潮濕的空氣夾雜着腐朽的黴味,偶爾有老鼠在陰影中穿梭。
此次暴亂的首領雙手雙腳都戴着沉重的鐵鐐。
但卻并不慌張。
“教主會保佑我們的。”
陶夭癟嘴:“呸,什麼教主?裝神弄鬼!”
首領看着陶夭,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目光卻如刀般鋒利。
“你懂什麼!我們是在行善積德。莫不是你真的以為念經超度能夠到達極樂世界?我們可不像這裡的信衆那麼傻!那群老秃驢辦不到的事情,我們能辦到。”
沈卓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你不要胡說八道,混淆視聽!”
陶夭雙手揣在袖子裡,歪了歪頭。
“本姑娘可不相信什麼桃源,什麼極樂!”
那些不過是騙人的鬼話罷了。
首領眼神微變,似是沒料到她會如此堅定。
“我們從不擅自行動。來求教主的人有很多。有些罪大惡極,是别人要他們死;有些則是自己想死,想求個好點的來世,自己又沒有勇氣,便來求我們幫忙解脫。教主可都是審核過的呢……你們知道麼,和我們合作的還有些是官身呢——”
他嗤笑一聲。
“若是沒我們幫上一把,他們的日子怕也艱難哦。”
聽這口氣的意思——還是行善積德了。
陶夭站在一旁,不由啧啧稱奇:“不過,你們的事業……還真是新奇。”
“可不是!”
首領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滔滔不絕。
“教主法力無邊,能提供他們想要的。”
沈卓沉下臉:“你們休得借神佛名義,裝神弄鬼。”
“就是就是!”
陶夭也于一旁附和:“什麼教主審核,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教主悲憫衆生,樂善好施,豈能容你無端诋毀!”
首領顯然被他們倆的不敬之辭給氣着了。
“俗話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教主不過是順應了天道。生老病死,很少有人願意正視,教主隻是做了别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罷了,世人都該感謝教主的!你們卻來阻礙我們……你們,你們都不得好死,都會下地獄!”
沈卓簡直忍無可忍:“你等借着這些借口殺人越貨,謀财害命,律法自會制裁你們!”
陶夭趕緊去抱他手。
就怕他一個不小心把牢門給卸了。
首領倒是并不畏懼,聲音還多出幾分陰冷:“你們最好快點把我們給放了,否則……教主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惹不起的人。”
眼神若毒蛇一般陰冷,仿佛随時能竄出來咬上對方一口,再全身而退。
“你!”
情緒管理向來不錯的沈卓都怒了。
“哎呀,沒關系沒關系~”
陶夭拍拍他手臂,給人順毛。
“就算他不交代,總還會有别人交代的。”
……聽這人的口氣,這教勢力範圍還挺大的。
既然對方是一個組織,那就根本不用擔心。
鐵闆一塊的團體永遠不可能存在。
沈卓轉頭看她:“你……又有主意了?”
“咱們先大刑伺候呗~”陶夭沖人眨眨眼。
幾日後,二人便駕着馬車,從雲縣回到了青州城。
繁忙的街巷中人來人往,街邊的攤販吆喝聲不絕于耳。
木輪馬車在石闆路上緩慢地行進,發出陣陣咯吱聲。
“沈卓,咱們去靜怡園。”
陶夭撩了撩額前被微風吹亂的發絲,她心裡早已有盤算。
“先去禀報謝淵,然後搞點調查經費來!”
在雲縣那會兒,據其中一個教衆交代,他們的教主曾經出入過青州城郊的一間善堂。
沈卓還是有些擔憂:“小陶,你真的覺得這線索可靠?”
陶夭眼中閃着躍躍欲試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大把的賞金。
“線索是真是假,咱們查了就知道!”
二人從靜怡園出來。
陶夭在前頭走得昂首闊步——她天花亂墜的一通亂吹,加上謝令辰的邊鼓,成功地要下來一些辦案經費。
跟在後頭的沈卓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小陶……就咱們兩個去嗎?”
“有什麼關系嘛~”
陶夭好了傷疤忘了疼:“咱們人少,目标才會少啊。”
沈卓:“……”
他當然希望這次能順利,可是……
“你真不怕啊?萬一……”
“放心,我這麼謹慎,怎麼會打無準備之仗嘛~”
陶夭拍拍胸脯。
“我已經把暗器裡的針都裝好啦~”
“而且我也跟小乙說了,要是我們吃晚飯的時候還不回來,就過來接應我們。”
按她所想,這次不過就是扮作尋常顧客,去淺淺探探底細,那能有什麼危險?
沈卓低頭思索了一瞬,忽然開口:“那讓明夷姑娘同我一起去不就好了?”
“……”
陶夭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緩緩轉頭,盯住沈卓的臉,眼裡如同燃起了一簇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