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靜谧,花晚蓮悄悄推開房門,從縫隙間窺見床上坐起的身影,一刹,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或許永遠無法宣于口。
楊泠澈正低頭,将花晚蓮那管玉箫小心托于掌中,雙眸怔怔,垂落青絲遮掩容色,不知在想什麼。
心跳怦然,花晚蓮緩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楊泠澈立刻回神,擡頭瞧見那絲門縫,失笑道:“做什麼呢?”嗓音裡充盈久睡方醒的慵懶沙啞。
花晚蓮心髒驟縮,渾身一陣燥熱。
同時又萌生他從未體會過的安甯與溫馨。
他反手關上門,緩緩走到床邊,抱歉道:“吵醒你了。”
“沒有,我睡太久了。”楊泠澈語調輕松,聊家常般問,“外面發生什麼事?”
他身形單薄清減,穿花晚蓮的衣衫顯得松垮寬大,沿細瘦脖頸往下,能看到隐約露出的白皙胸口,烏黑長發披散肩膀,襯得肌膚比潔白的綢緞更白,五官精緻,雙眸含水,笑意盈盈,暖黃燭光映照下,好似用最完美無瑕的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
花晚蓮坐到床邊,心想:老天待我不薄。
能在那天遇到這個人。
投來的眼神太溫柔,楊泠澈耳根發燙,歪了歪腦袋:“怎麼了?”
“沒什麼。”花晚蓮若無其事答道,“有幾個小販上門賣東西,被我打發了。”
楊泠澈眨眨眼:“買了什麼沒有?”
花晚蓮随意道:“留下了些雜碎。”
楊泠澈抿嘴笑:“花公子親自采購嗎?”
花晚蓮欠了欠身。
楊泠澈低笑,又搖搖頭:“其實不必……”
沒等他把話說出來,花晚蓮一伸手,虎口向上扣他下巴,兩指一收,捏起了兩邊臉頰:“敢說完,我就差人馬上送銀杏去玥州住。既然它和銀荷挺要好,以後就一道作伴了。”
楊泠澈被捏得無法說話,呆滞瞧他,震驚于白蓮公子能做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
花晚蓮卻氣定神閑,甚至學他歪了歪腦袋。掌中的觸感太舒服親昵,完全洗刷了先前的不愉,心情更好。
兩人默然相視片刻,各自噙笑錯開視線。
楊泠澈看看手裡的玉箫,微微握了下,擡頭用眼神表達疑問:怎麼在我這裡?
花晚蓮也垂眸,去欣賞他纖長的手指:“采買便宜貨用不上它,放你這裡保管一會兒。”
他信賴如斯,楊泠澈自然高興,故意觑他:“這般貴重,不怕我監守自盜?”
花晚蓮答得毫不猶豫:“喜歡的話,送你便是。”
楊泠澈深知此箫不僅價值不菲,更是身份象征,于花晚蓮、于雲衣樓而言意義非凡。他不過仗着兩人親密信任随口玩笑,沒曾想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傻了一下,勉強笑笑,雙手遞還給花晚蓮:“可不能亂說,被人當真了怎麼辦。”
花晚蓮卻沒接,低沉嗓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字一句道:“本來就是真的。除了你還會對誰說。”
楊泠澈愣怔半晌,竟然慢慢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