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成群結隊的少年追逐落單的男孩，每每在要抓住他的前一秒，總被他甩掉；就好比泥裡的泥鳅，滑不溜唧，惹得他們破口大罵；同時每每撞倒什麼，總能引起他人的大喊‘注意點，小子！’，除此之外，沒人想伸手幫助可憐、寡不敵衆的男孩，或者站出來制止看似鬧劇、實則打鬥的聚毆，

他們頂多在一旁開一桌，賭誰赢，是死是活，再在最後吹聲冰冷的口哨，給結尾畫上還算喜慶的句号。

自告奮勇做被追逐的兔子的是傑森，他力排衆議，昂着下巴瞅着所有人，“你們有誰背下那地圖，又根據地圖走了遍現場的嗎？沒有；你們又有誰知道怎麼利用地形和現有的物品拉開他們的間距？我敢保證，除了我沒人。”

看着得意洋洋，甚至有點欠扁的男孩，洛奇拉過一旁喬伊斯，低聲問道：“你教的？”

“怎麼樣，是不是教得很好？”她得意挑眉，然後給其鼓掌喝彩，“說得好，傑森！”

卡琪跟風鼓掌，學着喬伊斯的話，說道：“說得好棒，傑森！”

傑森克制上揚的嘴角，謙虛朝衆人颔首。

“那麼接下來，輪到誰？”喬伊斯側目看去。

* * *

奔跑中的傑森努力調整有些無法把控的呼吸，他險之又險蹲下身側翻，從圍剿的包圍裡逃出，粗糙的石子劃過他的手掌，濕潤的觸感沒多久便被他感知到，但這隻是小事。

他集中意識，比任何時候還要專注，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和咒罵聲，腦中除了他所記住的地圖，還有喬伊斯私下說的話，“傑森，我們得第一個上，這是誠意，但也是風險，我不是很想讓你做兔子，我怕你受傷……”

“可我們的盟友關系很脆弱，所以需要我，沒關系，我不是溫柔的兔子，我是跑得很快、很聰明，還會反擊咬斷他們手指的兇狠兔子。”傑森安慰道，坐身旁的喬伊斯将頭枕在他的肩上，放松中帶着信任。

她悶悶說道：“是的，你能做到，對嗎？”

“是的，我能，我可以的。”

傑森咬牙，掏出别在腰間的扳手狠狠敲在他人胳膊上，又是一腳踢翻另一人的腿；有人趁機抓住他的衣領，在驚喜狠辣‘我抓住他’的叫聲下，傑森果斷身子一縮，手臂一擡，當即來個金蟬脫殼，隻留對方抓着上衣氣急敗壞在那喊着。

我能，我可以的，他暗自想道。

這路線他已經練了無數遍，他沒問題的！

血液順着血管流淌全身，随着傑森的奔跑與反擊，像是點燃他所擁有的一切，這一刻矯健的豹也得退避三舍，最終有驚無險跑進埋伏好的小巷裡。

在街道燈光的遠離下，在身後嘈雜聲音的烘托下，傑森破啼高喊，“我來了——”

窮追不舍的少年沒反應過來，即便反應過來也刹不住腳；一根無力貼在地上的繩索忽地繃緊，像疊羅漢般，少年一個接一個倒下，痛苦的哀嚎聲相繼響起。

躲在兩面牆後面的男孩們在做完這一切，便飛快轉移戰場。

這隻是喬伊斯計劃裡的一環，這一環不過是讓憤怒占據他們的大腦，從而失去理智和判斷。

她的計劃裡，不需要理智還在的團夥。

笨蛋、不會思考的，才是她需要的。

“哈哈哈哈你們門牙還好嗎？地上可沒狗屎。”傑森站在昏暗的小巷裡哈哈大笑着，并抛出名叫‘理智’的火把，随着他的聲音落地，有什麼燒起來了。

他瞧着有人用手肘撐着地闆爬起後，便扭頭就跑，這次特地放緩速度，在如願聽到身後追擊聲，他勾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洛奇、比奇如約來到第二處陷阱，兩棟相挨的樓房，沒一扇窗是朝這邊開的，于是從其它方向微弱灑進來的燈光下，一成不變的小巷裡有着非常淡薄紗，朦胧虛幻。兩人就站在牆頭上蹲着，但凡有人擡頭，便能看見用塑料袋做的網正套在他們頭頂上。

傑森從遠到近，越過危險的界限，這次不需要他提醒，洛奇和比奇默契扯動綁在兩建築一頭的繩索。

通透、寒冷的碎光從高處落下，像冬季的雪。

‘哒——’雪停止墜落和帶來滾動的聲響。

追擊的少年在踩踏後便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腳下是圓滑的顆粒，當然還有足夠尖銳的刺頭。

“啊——”他們滑倒，刺頭刺穿衣服、鞋子和皮肉，給他們帶來不小的疼痛。

也不知是誰喊了句，“地上是玻璃珠和圖釘！”

在錢财充足的前提下，喬伊斯買了些便宜、不至死的障礙物，隻是摔倒還不足以打赢他們。

在動真格前，小小、無傷大雅的皮肉傷是有必要的，這時會有人退出嗎？

躲在死角、屏住呼吸的喬伊斯冷靜觀察到，如果有人退出，那麼他是幸運的，因為不用遭受更大的創傷。

在最後面，與大部隊慢了小半拍的男孩，也就是被他們綁了、吓尿的那位，他因為慢半拍躲過這場天降小雪的攻擊。

他在顫抖，不知道在想什麼，恰巧天上飛過夜行動物——蝙蝠，它們扇動翅膀，結伴飛過，這像放下的籌碼瞬間壓垮對方神智。

“是蝙蝠俠——是他是他——還有羅賓——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