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
楚焰笑容甜甜的:“抱着你睡就不會了。”
醫生:“……”
蘇筱凡:“……”
見楚焰沒有大礙,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隻不過,“沒想到宋傑還真準備對我下手啊!”
蘇筱凡叉着腰義憤填膺,“他想把我搞暈做什麼?”
“這隻是我的猜測,我覺得這可能是他的下下之策,萬一你不同意,他就會想辦法綁架你,以此來威脅我。”
她不由得又是一陣背脊發涼,“人心這麼險惡的嗎?”
“不把人想的太壞,但也别把人想得太好,利益當頭,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沒事,”蘇筱凡趁楚焰不注意,一下子從背後熊抱住他,将臉埋進他身後,“還好有你呢。”
楚焰回捧住圈着自己腰的雙臂,大拇指在她手背上磨了磨,“老婆大人,别撩了,現在我還是不舉狀态呢,心有餘力不足。”
“……”
啧,掃興。
————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着,很快到了和宋傑約定要交貨的日期。
蘇筱凡兩手一攤,自從把款項打過去之後就沒管過這事兒,她隻要保證宋傑能準時交貨讓她度過這段危機就阿彌陀佛了,至于楚焰要怎麼追查宋家父子,她其實并不是很關心。
然而千算萬算,事情多少還是出了點纰漏。
宋傑交給她的這批貨裡,外包裝的損壞率特别高,幾乎報廢了八九十套,好在還是陳典那頭靠譜些,保質保量的完成了訂單,還比預期多送了一百套樣品給她,對此她感激不盡,聯系陳典說要約時間請他吃個飯,陳典說王廠長最近正好要來S城住院看病,蘇筱凡便順便提議劉小花和王廠長一起參加。
此時她已經對陳典沒了什麼戒心,全然忘了其實人家還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陳典和劉小花都明白她早就知曉他們的醜事,自然很心虛,說出口都顯得羞恥不堪的醜陋真相,自然難以啟齒,整件事徒留王廠長一個人蒙在鼓裡。
隻不過這次見面,王廠長比上次看到的要虛弱不少,人又瘦了一大圈,完全是個瘦弱的小老頭了,鬓角發白,說話都有氣無力的,說話間手腳時不時會控制不住地抽搐。
蘇筱凡上次聽陳典提了一嘴王廠長的病,卻沒想到這病會是舞蹈症,該說不說,王廠長都年過六十了,按理說早過了發病期,末了末了,竟然還是逃不開這遺傳病。
後來她才聽說,王廠長早就發病了,隻不過算是舞蹈症患者裡活得比較久,期間症狀一直比較輕,隻不過這兩年才開始惡化了,上回她去廠裡看他的時候,趕巧可能是沒發病的時候。
劉小花難得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席間一直低着頭隻顧着吃,跟以往咋咋呼呼的形象截然不同了,也是心虛知道了收斂。
不知怎的,這頓飯吃得蘇筱凡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食髓知味,莫名對着王廠長感到内疚。
撇開宋傑那單,在其他方面她最近是賺了不少,事後偷偷塞了個紅包給王廠長。
可王廠長到了這把年紀,兩隻腳都快如土裡的人,自然不是肯收,兩人就這麼在飯館門口你來我去推推搡搡,最後還是陳典摁下王廠長的手,将她給的紅包收了下來。
“老爹,以後你退休可享福了,我和蘇總還得繼續合作下去呢,收了收了,咱不要客氣,按照城裡人的話怎麼說來着,雙赢,雙赢!”
蘇筱凡打着哈哈跟着附和算是收了場。
酒過三巡,筵席已散,她嘴裡充滿酒氣,一個人走在寂寥的街上。
不知怎的,她竟然很想把陳典和劉小花的事告訴王廠長,可又有點矛盾,心想王廠長都快死了的人,是不是不知情對他而言會更痛快點,那自己何必要去刺激他嗎?
就這麼計較來計較去,她還是想着順應自己的心意,抽空再去一趟王廠長住的醫院去探望一次。
王廠長年紀大了,搞不來網絡通信那一套,她隻有他的手機号,打過去也是沒人接,于是隻得托人打聽到了王廠長的病房,幾經周轉,才在市裡的醫院裡找到了剛入院沒幾日的王廠長。
她到醫院的時候是個大清早,恰巧陳典和劉小花都不在,難怪大家都說進了醫院就是把命交給了别人手裡,這才過了沒幾天,王廠長已經蒼老得骨瘦嶺尋,簡直縮成了一團,原本光溜溜的腦袋上帶着一款深藍色的線圈帽,他正四肢僵硬地平躺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闆,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珠子一個勁的提溜轉,然而空蕩蕩的床邊也沒個人照顧。
蘇筱凡歎了口氣,頗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同身受。
興許是年紀大了有點多愁善感,共情能力過于強了,她晃晃腦袋,試圖将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腦後。
她不确定王廠長能不能吃,便象征性的送了個果籃,果籃擱在一旁的桌上,輕微的動靜很容易吵醒了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瞌睡的王廠長。
他虛弱地将頭轉到她這兒,見來人是她,一絲失落和意外同時出現在他布滿褶皺的臉上。
“前幾天飯吃得匆忙,也沒問你去哪家醫院,這不,來看看您。”
“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王廠長氣若遊絲,“不過還是多謝蘇總關心了。”
“哪的話,”她寒暄着,“要不要吃點什麼?醫院有交代要忌口嗎?”
王廠長擺擺腦袋,“我跟着醫院的夥食吃,檢查做多了,一點胃口都沒有。”
上次見面才過去幾天,王廠長又相較之前又瘦了一圈,蘇筱凡突然不那麼在意胖瘦了,要是身上多點肉,或許生了病還能多抗一陣。
正有一搭沒一搭跟王廠長聊着,約莫九點多的樣子,劉小花跟陳典一起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兩人似乎很詫異蘇筱凡會在這個點出現在這個地方,臉色都不由得沉了一些,但礙于王廠長在場,也不好發作,倒是陳典先一步沒沉住氣,冷着黢黑的臉,客氣道:“蘇總,關于之前的貨單,我有些問題想請教您,别吵到老爹,麻煩移步。”
蘇筱凡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出現對那兩人該是多麼敏感應激啊,她有些懊惱自己沒有跟陳典打招呼,但也僅僅懊悔了幾秒而已。
“老爹的病一時半會還死不了,你這種走過場一樣的客套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蘇筱凡沒想到陳典裝都不裝了,用詞絲毫不客氣。
她錯愕一瞬,很快接話:“明白,那我以後就不多打擾了。”說完便從包裡拿了一個牛皮信封出來,遞給陳典,“小小心意,收下吧,走過場一樣的客套還是要做全套的,你也好給老爹交代。”
蘇筱凡承認,她當時想得太天真了,以至于後來險些因此踏入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