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展巍都對展新月丁點大的小毛病上心的很,每次她稍微有點不舒服在家裡就是天大的事,這樣一路長大,她也被養成了看不得别人生病難受的樣子,下意識地就跟着提心吊膽。
見時子骞一直沒應聲,她看一眼他蒼白的臉色和緊緊抵在腹部的手,心道他會不會是痛到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吧。
她心一橫,直接拿起他桌上的水杯,躬下身蹲着朝教室後邊的飲水機挪過去。
兩人本來就在最後一排,她的動作倒也沒引起老師的注意。她挪到飲水機前,将杯壁傾斜着盡量沒發出聲音地接了杯熱水,又鑽回座位,将水杯放在他面前,說:“你喝點吧。”
時子骞沒動,展新月解釋道:“是熱水,你喝了可能會好一點。”
時子骞這才稍微抿了口水,臉色依然沒有好轉。
展新月悄聲問:“你要不要去醫院?我可以去幫你跟老師講。”
時子骞搖了搖頭,看着她的眼神複雜,最後低聲說:“不用,我有藥,在底櫃裡。”
“好,我幫你拿。”他櫃子裡的東西放的極度整齊,展新月稍一低頭便看見了一盒膠囊,是盒奧美拉唑,她拿出來問他:“是這個嗎?”
時子骞“嗯”了聲,展新月看了看說明書,取出一粒藥遞給他。時子骞吃了藥,将杯中的水慢慢喝了,說:“過一會就好了。”而後不再看她,在桌子上趴下了。
展新月見他态度堅決,隻好将剩下的藥塞回藥盒裡。那闆白色的小藥片已經少了一大半,隻剩不多幾粒了。
她看了一眼他,時子骞枕着右手手背伏在桌上,左手扣着腦後。黑色的表帶下,手腕肌骨瘦削,青色的血管隔着冷白的膚色隐隐透出來。這麼看來,他真的很瘦。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伸手将藥盒悄悄放回他底櫃裡。時子骞這樣的家世不說是金尊玉貴,怎麼也算得上是錦衣玉食了,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才十七八歲就有胃病,也不知道他家裡人知道了會心疼成什麼樣子。
一整節課他一直趴着,展新月不時擔憂地瞥他一眼,他始終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等到下課鈴響,他終于慢慢地坐起來了。展新月聽見動靜,忙問:“你好點了嗎?”
時子骞沒看她,扶着桌子站起身,說:“我回宿舍休息會。”
“要不要人送你啊……”
時子骞擺了一下手,徑直離開了。
展新月目送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開始接着做題。
自月考結束後她就不必在上課時間趕進度,開始認真聽課了。有前世的隐約印象打底,她再聽課比前世效率高得多,幾科最近新學的章節都學的還不錯,隻是課外的空閑時間還要争分奪秒地補高一和之前的内容,如此一來她反而比前一陣還要忙些。
專注學了一陣,思考的間隙她瞥見放在桌角的羊毛氈娃娃,忍不住又拿起來看了看。
美術課這種學科一周一節課,一個年級就一個老師,今天王之意竟然能叫出她的名字,她确實蠻驚訝的。
前世她跟王之意并不怎麼熟,隻是從别人嘴裡聽見她的遭遇,在心裡默默同情了好一陣。如今收了她一個小禮物,與她多了一分交集,再想起那些将要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心裡又别有一番滋味。
正發着呆,謝宛之又不知怎麼地在前面和辛文華鬧起來了,兩個人拉拉扯扯的,将她桌子一撞,她才回了神。
辛文華今天戴了一塊新表過來,被謝宛之看見了就要搶過來看,辛文華連忙去抓她,一疊聲地說:“我的親娘嘞你慢着點兒,我這表才買的,很貴的!”
謝宛之扭着身子躲避,辛文華沒留神一把抓在她手背上。謝宛之頓時大叫一聲:“你抓你爹的手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啊!”
辛文華連忙松開手,臉有點發紅:“姑奶奶你小點聲行不行,我不是故意的。”
趁着他尴尬,謝宛之一把将那塊表撈了過來,舉到面前打量。
“哎喲,小心着點。”辛文華兩隻手接在下面,又是一疊聲的叫喚。
“你至于嗎,小氣吧啦的。”謝宛之翻了個白眼,仔細看了看,“這也沒什麼特别嘛,這麼寶貝幹什麼。”
“我不是寶貝,你看看當然沒什麼,我這不是怕你摔着嗎?”辛文華說,“況且我這表兩萬多呢,周末我爸才給我買的,我還沒捂熱乎呢,你要是給我摔了我爸不得收拾我一頓。”
“兩萬多,這表?”謝宛之滿臉懷疑,擺明了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