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宛之不屑地呵了一聲,沒理他,又沖着展新月說,“記得哦。”
她走後,展新月輕輕揉了揉眉心。
謝宛之的心思表現得如此明顯又前後矛盾,她以前竟然會看不出來。她剛剛又試探了兩句,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測,可是此時心中卻更加茫然。
她重生後一直忍着沒和謝宛之鬧翻,就是想探尋她和許慎之間的苗頭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是,她怎麼會喜歡時子骞?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去學校時,展新月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基本上可以确定,她的猜錯絕對沒有錯。謝宛之之前一直暗示她要離時子骞遠點,可是昨天話裡話外都是想喊邀請時子骞的意思,實在是自相矛盾到了極點。而且她看到過一個說法,如果一個女生經常提及某個男生的名字,不管是褒是貶,都極有可能說明她對這個男生有不一樣的情愫。現在回頭看,謝宛之平日裡提及時子骞的次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但因為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反複勸告她時子骞這人高不可攀不要和他産生糾葛,讓她沒能及時注意到裡面不對勁。
她既然喜歡時子骞,後來又為什麼會和許慎勾搭到一起呢?她想不明白。
展新月一邊胡亂思索着,一邊低着頭朝樓上走。
樓道上方又傳來許慎的聲音,他這個點雷打不動地在樓道裡學習。比起她的煩躁,他今天的心情好的出奇,正夾着嗓子在樓道裡肆無忌憚地唱着首耳熟的歌,走近後他凝神聽了幾秒,聽到
“小魔仙 來到人間
一整天幫助别人不空閑
小魔仙 不怕危險”
這幾句時,終于無語地确定,他正在唱《巴啦啦小魔仙》……
她如此煩惱,許慎卻如此逍遙,實在是讓人很不爽。
她長呼一口氣,準備照例從另一邊繞上去,半截樓梯上的歌聲卻戛然而止。
展新月下意識擡頭,便見那個向來都是坐在上方階梯上的許慎,今天竟然捏着課本在樓梯間來回溜達,這會正震驚地盯着她。
“你怎麼來這麼早?”許慎先開了口,面色有點尴尬,“你剛剛沒聽見什麼吧?”
“沒有啊。”展新月說,“隻聽見你在唱小魔仙。”
許慎:“……“你就當沒聽見,行不?我沒想到這個點的樓裡會有人,稍微有點放飛自我了。”
“好吧,我沒聽到你唱小魔仙。”展新月惡意補充了一句:“好像還是用女聲。”
許慎臉色一紅,匆匆丢下句“我好像還有點事”就逃也似地消失了。
看到許慎吃癟,她心裡的煩悶散了些,不由微微笑了一下。臉上笑意還未散,樓下台階又轉出一個人,是時子骞。
她看到他的同時,時子骞也看到了她,向着她打了聲招呼:“展新月,早上好。”
似是看到了她臉上未散盡的笑意,時子骞眼睛稍微彎了彎,說:“今天有什麼好事嗎?怎麼……”
樓上許慎的不知道怎麼的又折返,人沒出現,聲音倒是清晰地傳過來了:“新月,剛剛的事記得替我保密!”
時子骞未說完的話演變為漫長的沉默。兩人在他的歌聲中四目相對,片刻後,他問:“是許慎嗎?”
展新月不知怎麼說,點了點頭。
時子骞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并排往教室走,時子骞一直沒講話,讓展新月突然有種奇怪的心虛感。畢竟她非常認真地說起過她讨厭許慎,但這會别人看見這一幕,應該會覺得她很奇怪吧。
她越想越尴尬,偏偏時子骞忽然偏過頭來,問她:“你最近為什麼都這麼早來?”
這個問題他之前好像問過,展新月不明就裡地回道:“學習啊,怎麼了?”
時子骞“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走了幾步,展新月實在是覺得這氣氛太奇怪了,說了聲先去下洗手間,快步繞開了。
到了洗手間,她洗了把臉,細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她跟許慎原本也沒幹什麼,不知道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
回到教室時,時子骞正定定地坐着,也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在發呆,隻是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
她輕咳了一聲,時子骞才恍若回神,沒有看她,隻是去翻自己的試卷。
“那個——”展新月慢慢坐下,稍微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嗯。”時子骞漂亮的眼睛看過來,瞳孔漆黑透亮,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這周末謝宛之生日,大家準備聚一聚,你要來嗎?”
時子骞沒想到她會說這個,眼神閃爍了下,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眼裡的情緒很複雜。
她其實也是随口找了句話說,恰好想起謝宛之這個事,反正他也不會去,剛好用來緩解下尴尬。但時子骞既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展新月被他這樣奇異的目光注視着,漸漸開始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就在她準備别開眼睛時,時子骞忽然開口了。
她聽見他很低的聲音。
“好。”
展新月一怔。
時子骞極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表情的微弱變化,好半天才說:“我以為你想讓我去。”
展新月更尴尬了,她是真沒想到時子骞真的會同意來,所以一時間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連忙說:“沒有沒有,我當然希望你去了,人多點熱鬧嘛。”
怎麼會這樣呢,她清楚地記得,前世謝宛之的這次生日宴上并沒有時子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