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煙花還在噼啪作響，火光點亮魏紫眸光，也叫她腦中清醒。

她吩咐孔知秋帶着其他人先回去，她稍後再回。

孔知秋向來聽她安排，一手扯着一個師妹，唯有朝聞道不聽指揮。

他半步不挪留在魏紫身旁：“我和你一起去。”

朝聞道修煉向來勤奮，如今已金丹前期大圓滿，跟着自己未必是件壞事。

“好。”魏紫答應得爽快，“不過我讓你走的時候，你必須離開。”

漆黑夜空亮起銀花，不斷炸響，燃盡後徒餘青煙留在原地。兩道弧光從中掠過，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魏紫禦劍已十分熟練，她的目标也非常明确。

邪氣從花燈中心而來，那裡肯定有什麼東西吸引着他們。

接近源頭，魏紫放棄禦劍，收斂法術隐匿身形。

朝聞道追得很快，同樣抹去法術痕迹，步行在魏紫身側：“你有何想法。”

魏紫搖頭。

她對修仙界的人文體系了解不多。原主稀薄的記憶幾乎沒有什麼可以參考的東西。她隻知道邪修以怨氣入體，對人對修士都不友好。

“去看看就知道了。”

魏紫伸手去拉朝聞道，以免人群将他們沖散，不料握住他手腕後發覺指尖冰涼，觸感竟不太像是個活人。

魏紫下意識捏了手腕兩下。

朝聞道耳畔微紅，抽回自己的手：“師父，慎重。”

魏紫低頭看自己的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聞道，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具體是什麼靈根。”

朝聞道一貫用劍，極少看見他使用靈力法術，即使有那麼幾回也基本分辨不出靈根屬性。

不過藍采蓮是冰靈根，似乎手也沒有這麼冷。

“全屬性靈根。”朝聞道說着，走到一個小攤子前，買了兩個缽仔糕，遞給魏紫一個，“這裡好像沒什麼邪氣。”

魏紫點頭表示贊同，咬了一口紅豆餡的缽仔糕，正要誇一句味道不錯，卻見攤販老闆瞪大雙目，戰戰兢兢地吼了一聲：

“鬼！有鬼啊！”

魏紫左右看去，四周并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她心下提防，四周人卻一哄而散，很快整條街的人都跑了幹淨。

魏紫迷茫：“有何不妥？”

朝聞道看了眼魏紫，又看了眼自己，忽然笑道：“忘解隐匿術了。”

也就是說，在旁人眼中，就是兩塊缽仔糕憑空飛起，又一點點消失在空氣中。

魏紫郁結，不知這麼蠢的事，朝聞道在笑些什麼。

他們本意是想低調行事，莫要打草驚蛇，沒想到在陰溝裡翻了船。

“罷了。”魏紫歎，“看來咱們白來一趟，不如回去。”

這空蕩蕩的街道，就算邪修真的密謀什麼估計也要改日再行動。

朝聞道笑着說好。

“請留步。”

人未至，聲先到。魏紫眯眼看向天空，見一枚光點由遠而近，最後墜落在她跟前。

“魏紫長老，請留步。”

青衣腳步匆匆，一跨數丈遠：“魏紫長老，我家主人有請。”

魏紫看他裝扮不像是連雲宗之人，卻又叫自己長老，心下狐疑：“不知你家主人是......”

青衣垂低眸子，不肯多透露一句：“去了便知。”

禦劍近半個時辰，魏紫跟着青衣到了金陵。

此處比魏紫那冷清村落要繁華的多，蓮花燈飄滿秦淮河，河上悠悠蕩着一艘大船。船有三層，燈火通明，透過輕紗隐約能瞧見舞姬曼妙身姿。

魏紫不喜這種地方，微微蹙眉。青衣渾然不覺，伸手掀開珠簾，道了聲請。

魏紫便跟了進去。

空氣中香粉撲鼻，夾雜女兒嬌笑與金盞交碰之聲。

縱觀場内，唯有一人半坐于軟卧間，頭發披散，神态自然。

見魏紫進來，擡手間船艙内陡然安靜，徒留船外水聲。

“魏紫長老，好久不見。”師無常笑着招呼魏紫坐下，又命人送上鮮果，叫魏紫品嘗。

魏紫沒有動。

這張臉與記憶重合，魏紫确實認識。他就是連雲宗掌門所說的仙師，師無常。

“想想上次我與你争論已經是三十年前。”師無常笑着對魏紫說，“你說有教無類，我說修行隻有天賦者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