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聽聞你弟子說你難過了很久,這件事是我的過錯,實在抱歉。”
水流聲似乎大了起來,一直伴随着魏紫回到自己房間。她以為自己應該喜悅或是難過,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按照仙尊,或者說是朝聞道所言,她認識的那個‘少年朝聞道’是他的元嬰所化,在外獨自生活了一百多年。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魏紫也認識,叫做白朝辭。
也就是說,她一直都活在虛假之中,身邊的弟子是個類似木偶的存在。
魏紫沒法怪仙尊。
他并沒有捉弄自己的意思,朝聞道‘臨死’前也沒能來得及告知自己真相。
失去了‘元嬰朝聞道’的仙尊不僅失去了修為,還失去了化外身的所有記憶。
他沒有和自己解釋的機會。
魏紫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這件事過後,仙尊小心翼翼地來找過她幾回,她表現得都非常正常。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孔知秋師兄妹三人還沒來及為師父恢複精神而感覺到開心,魏紫的魔鬼訓練就開始了。
“松懈了這麼久,還有三個月大比,是時候該努力奮鬥了。”魏紫說。
她甚至特意挂起了大紅色的橫幅,上面用白色字體寫着“距離大比還有九十三天”,時間上附着法術,每過一天按時減少,一點不錯。
這種高壓,就連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孔知秋也感覺到了緊迫感。
更更要命的是,仙尊也加入了他們的集訓。當然,他不是參與集訓的,他是來盯梢的。
魏紫暫時沒有把他是朝聞道的事情告訴衆弟子,在弟子的眼中,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仙尊。
以至于他們在仙尊府訓練時,總想多方面在仙尊面前表現自己。
沒有朝聞道在的集訓:
“師父,行行好,休息一下吧!”
“師父,要死了要死了。”
“師父......”
有朝聞道在的集訓:
“我要求加訓。”
“我還能再戰兩回合。”
“我可以.....”
對于自己弟子的雙标,魏紫已經見怪不怪。而面對朝聞道頻頻的試探,魏紫也能應付自如。
“你在怪我。”
朝聞道常常如是說道。
魏紫隻笑:“不曾。”
她确實沒有怪朝聞道。
她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去,不該任由某些東西生根發芽。
但魏紫想要的平靜被打破的速度,快得叫人猝不及防。
三個月的集訓,叫孔知秋三人進步飛速,信心滿滿走上了大比舞台,卻不料在這裡看見了一個不太招人待見的家夥——師無常。
他帶隊參加大比,帶來的學生甚至有從第一學府中肄業出去的弟子。
“啐!”
路過師無常的時候,孔知秋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早就知道了師無常此人人面獸心。
當初他們進入大比的時候,那秘境的開啟就與他有關!若不是當初為了捉弄張解,往院子裡放了枚水鏡,孔知秋還沒法知道他們之間的勾當!
師無常一反常态,不僅沒有向往日一樣回嘴,反而避開了魏紫等人。
報名間隙,魏紫側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此人變化極大。
師無常原先雖算不得美男子,但好歹中規中矩,一眼看過去也算精神奕奕。但如今兩靥消瘦,微微朝裡凹陷,兩眼無神,簡直像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一隻鬼。
朝聞道如今作為仙尊,限制頗多,不能與他們同行。再者說他實力還沒有完全恢複,若被有心人發現,恐怕不太妥當。
故而他雖然很想來,但還是被魏紫按住留在了仙尊府。
不過魏紫現在有些可惜他不在。
師無常身上的氣息很是詭異,要是朝聞道在,應該就能搞清楚這種詭異之處究竟來源于何處。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什麼太大意義。魏紫核實過弟子身上的保命符箓都帶齊了,且能正常運行,叮囑他們小心師無常的幾個弟子,才将他們送入比賽場。
做完這些,魏紫松了口氣。
其實有仙尊的名氣,第一學府的招生已經不成問題。但他們為了這場大比準備了這麼久,不好半途而廢。
再者說,魏紫自己心裡也有私心。
她不想依靠朝聞道打出名氣。她要堂堂正正拿下這場比試。
“看來魏紫長老對這次大比勢在必得。”
師無常熟悉的陰陽怪氣反而叫魏紫有點放心。
如今她和師無常同為元嬰中期,兩人交手後者未必能讨着好處。魏紫不擔心師無常本人,她更擔心師無常背後的梼杌。
是的,如果說當初被師無常逼入魔獸森林的時候她隻是懷疑,那麼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基本上肯定了。
梼杌在外一定有人給他通風報信,而這個人大概率是師無常。
“無常兄依舊也從前一樣。”魏紫笑眯眯地回道,“是隻敗犬。”
師無常沒有回這句話。
他隻是盯着衆參賽弟子消失的方向,恻陰陰地說:“上次死了一半多,你說說,這次能活着回來幾個。”
他是裝也不願意裝了。
魏紫臉色微變。師無常揭露上次大比事變的同時,也說明了另一點。
這次的大比,還會有變故。
魏紫卻并沒有擔心太多。
因為上次的事故,宗天派無比重視此次大比,生怕出現任何的意外。
為此,他們暗地去請了仙尊加持過這次大比,相當于給大比上了一層防火牆。按理來說,應當萬無一失。
“你在想那些學生不會出意外。”師無常很肯定地說,慢慢轉頭微笑着看向魏紫,“但你有沒有想過,我這次的目标或許并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