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商定法子,魏紫二人便開始着手重設陣法。
八寶雖為龜妖,但不精通人類術法,幫不上什麼忙。他在一旁待久了,總覺得魏紫二人的關系不比往常。
似乎比日前更親昵了些。
但似乎也不是。
比方說,朝聞道繪制陣法時,魏紫總坐在旁邊看,有時替他研磨,有時在旁邊剝點水果,偶爾給點建議,甚至還會上手幫忙。
魏紫着手寫教學計劃時,朝聞道看到中途經常低頭與她小聲交談,魏紫便重新鋪紙将原有的計劃重新寫過。
八寶覺得一條船上三個人,太過擁擠,擁擠的有些冷清。
好在這樣的日子沒維持太久。
不過半月時光,朝聞道就已經在原有陣法之外重套陣法,做好了兜底的準備。
“如果事情不順利。”朝聞道指着陣法一處道,“那陣眼就是我的歸宿。”
他告訴八寶和魏紫的目的,在于一旦他有意外不能自行前往,他們二人需得想盡一切辦法,補全那道陣眼。
不管以何種方式。
“你看不起我。”魏紫哼道。
“沒有。”
“你果然看不起我。”魏紫說:“三年,足夠培養出一支讓修仙界為之驚歎的隊伍。三年修仙五年模拟的力量,很快大家都會明白。”
朝聞道笑:“五三在手,天下我有?”
“明白就好。”魏紫笃定,垂眸低聲道,“所以你活久點。”
朝聞道:“盡量。”
八寶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裡,他應該站在地底——就算他再遲鈍也能從這二人的日常中領會到一些東西了。
他原本以為,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現在看來,分明就是無期徒刑!
而且屠的還是他!
該死,無期徒刑這個詞還是從魏紫那裡學來的!
八寶覺得十萬分挫敗。
他委屈吧啦:“仙尊,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的話特别多?”
朝聞道溫和地說:“如果你不想聽,可以自己封閉聽覺。”
八寶:......
這個世界變了,他要回去找孔知秋控訴這對師徒的惡行!
直到回去後他發現,第一學府内還是隻有他們幾個人。
學生因為之前各種變故跑光,孔知秋三人下山招生,至今還沒有回來。
也就是說,八寶還是得一個人面對這兩個家夥。
故一氣之下,他連夜下山,說是要去找孔知秋和他一起招生,不留着礙眼。
倒是魏紫和朝聞道兩個人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上次雨夜談心後,魏紫能感覺到他和朝聞道關系的變化。
自打他恢複仙尊身份,二人的确疏遠不少,如今倒是恢複了曾經的師生情誼。
不過究竟有多少‘師生情誼’,魏紫自己心裡清楚得很。
朝聞道和她都不提,但二人心中都明白,想要在短短三年内找到桎梏梼杌的辦法何其困難。
這樣平靜又溫馨的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與其擔憂太多,不如珍惜當下。
總有人不想他們太過甯靜。
張解找上門來的這天,魏紫同朝聞道正讨論新學生加入,該如何引之入道。他們在天陰山腳,學府堂前的草地上鋪了一整塊軟墊,設了一方桌案,中間立着茶爐。
朝聞道一邊點茶,一邊側身聽魏紫說話,嘴角噙着笑意。
“打擾二位。”張解莫名看他們二人不太順眼,但朝聞道盛名太過,他不敢放肆。
“知道打擾就請自行下山,我不送了。”魏紫一點客氣不留,頭也不願擡起看他一眼。
張解嘴角抽搐,繃直了僵硬的臉:“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我,但事關天下蒼生,還請聽我一言。”
魏紫這才擡頭看他。
張解此人之陰險與師無常不相上下,他的話最多隻能聽一半。
“是師無常!”張解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渾身發抖,“他帶着一衆魔獸攻入連雲宗,其他的小門派已經被他掃平了,李想長老帶着弟子抵抗,已經撐不住多久了!”
“所以你把所有人都留下,自己逃了。”魏紫站起身,朝聞道順勢将所有東西都收入儲物袋中。
“我修為最高,隻有我才能保證一定能逃出來,能把消息帶出來。”
張解眼神飄忽,臉色潮紅。
“他的話能信幾分。”朝聞道低頭在魏紫耳邊低語。
魏紫覺得耳畔有些癢,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朝聞道眸色黯淡,聽得魏紫回他:“除了攻打連雲宗,其他都不能信。”
“嗯。”朝聞道敷衍應她。
魏紫看他一眼,心裡直犯嘀咕。果然這張解惹人嫌棄的很,就連朝聞道看見他都不耐煩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