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别人的情感生活沒興趣,周禮眼神掃一圈收集完信息,就又不感興趣地回了神。
今天的執教和昨天不是一個人,姓童,隻關注練習生們做得标不标準,其他一概不在她的關照範圍内,表情一臉冷漠,是典型拿死工資辦事的類型。
周禮也去問了兩個舞蹈上的問題,童執教解答後,盯了周禮的動作半晌,才皺着眉問:“你這半個月去哪了?天星高層可不允許練習生到處跑。”
“我去做了個腦部手術,”周禮按着夏雅教她的話術回答,“假是吳嫖姐特批的。”
其實腦補手術恢複根本用不了這麼久,幸而童執教根本不想管那麼多,她隻在意周禮的課程:“看得出你在恢複期沒做練習,退步得挺厲害,手術傷到腦子了?上兩個問題你上個月剛問過我。”
周禮低下頭,嘴角抽搐兩下:“是有點影響記憶了,但醫生說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活。”
“快點補上,你這周評級危險了。”童執教面無表情地走開。
周禮汗顔,這位執教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要不及格的事情。
她轉回鏡子前面,繼續進行基礎動作的練習。
童執教聲音不大,但已經足夠左近的人聽清,他們多少都有耳聞周禮昨天驚世駭俗的一架,她不知道,明明隻是潑杜澤一身水,再借力讓他摔一跤,口口相傳一天,已經傳成了“周禮昨天一挑四,使陰招把同宿舍三個女生和杜澤都削了一頓,杜澤受傷最重,胯骨直接撕裂!”
大家都在一個教室裡,謠言都如此離譜,隻不過是不敢當着當事人的面說罷了,更何況杜澤也在練習室。
雖說僅僅是挫傷,但究竟是丢了臉,杜澤在宿舍躺了一天,剛爬起來不久。
這會兒已經有人把話遞到他耳朵邊:“澤哥,原來周禮是腦子壞掉了,要不要我們幫你報仇?”
杜澤心煩意亂,俯身壓胯:“去去去,我媽昨天晚上說這兩天要來一趟,我正得抱佛腳練功,你别煩我。”
杜澤母親杜瑞任職天星娛樂行政總裁總助,平時日理萬機,抽不出時間管教兒子,昨天被堂妹一通電話訴苦,準備抽個時間特地看看自己的好大兒都在幹什麼。
杜澤想出道是他自己死乞白賴才得到母親點頭的。他爸平時隻負責家務,管不了兒子學習,在杜澤母親看來,失職到可惡的地步。
他确實不愛學習,甚至可以說是到了深惡痛絕那一程度,小時候隻喜歡玩遊戲追星,不免對光腦上光鮮亮麗的人物心生豔羨。被纏得久了,加上兒子确實爛泥扶不上牆,杜瑞想着練習生課程也不算太輕松,不過多花點錢,送兒子吃吃苦也好。
于是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
練習生活确實比杜澤想象中更難,但這裡沒有父母管教,又背靠母親這座大山,杜澤課餘生活可謂是如魚得水,沒事撒點錢,就有幾個小弟擁趸,他成了個小山大王。
但倘若母親知道他沒事兒還總是欺負同學,這次欺負沒成遭到反擊,反把自己摔傷,隻怕面子會落一地。杜澤一想到母親會露出“終于有人治這臭小子”的表情便心中不忿,隻能寄希望于課程評測,最好明天當天拿個高分,驚豔母親一臉,讓她沒心思問别的。
小弟們正想說什麼,屁股突然挨了童執教一鞭子:“滾去紮馬步,每天運動量達标了嗎?腿虛成這樣怎麼做動作?”他們縮着脖子滾到牆角,抖着腿下蹲,但幾個眼神互相傳達完意思,立刻都知道了互相的想法:
“杜澤是煩我們,又不是拒絕了報複。”
“說幹就幹,今天下課就收拾了周禮,利利索索的還能拿點少爺的賞金。”
周禮後脖子涼涼的,什麼在她眼前閃了一下。
她動作沒停,系統彈窗已經被擴展開來。
【危險探測儀·您有新的提醒】
【危險值上升中:0.001%→0.5%→1%!您所在的環境危險值正在攀升!】
【危險事件倒計時:12小時32分鐘54秒……53秒……52秒……】
【注:如果直面危險,您的受傷率高達99%,死亡率高達20%,請在一切發生前将其扼殺于萌芽。】
【警告,您的存活概率降低,0.5%→0.49%,請盡快規避危險,提升存活概率】
四個八拍結束,童執教點頭:“不錯,這才是你,盡量保持住,這支舞的精髓就是姿态緊繃,給人一種時刻看向背後的緊張感。把芭蕾基本功的勁拿出來,融入流行裡,想象自己是整蠱遊戲裡的天鵝,才能給觀衆耳目一新的感覺。”
周禮點點頭,随着童執教的話果斷利落地一甩頭,和斜後面的人突然對視,同學受不住她犀利的目光,立刻移開眼去。
“對,就是這樣,時刻保持,”童執教拍拍手,“自己繼續練吧。”
周禮心下疑惑。
有這麼輕易,就觸發了危險提醒甚至是死亡提醒的情況嗎?
腳尖輕點,一個Pivot Turn,她旋轉向背離鏡面的地方,使身體與頭部齊平,視線掃過大半個練習室,幾乎是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就捕捉到了全教室最鬼鬼祟祟的人的視線。
是杜澤……不,杜澤正在練習身體分離(Isolation),無暇顧忌她。
再偏移一點點,在他身後方向,兩雙鬼鬼祟祟的眼睛正有意無意地瞟着她,他們眉眼亂飛,正在用五官交頭接耳。
周禮揚眉,眼刀飛過去,有威脅的意思。
賊眉鼠眼的目光頓時收斂了。
她旋回原點,做出謝幕動作。
牛皮糖一樣的目光再次黏了上來,躲不脫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