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眼睛都瞪大了：“你又沒犯事，怎麼會接受這種實驗？”

他從來沒接觸過這麼反人類的實驗，自然也不知如何處理。

周禮懵懵登登，她摸了兩下手環，實驗數據顯示，她的所有數值都處于健康範圍，沒有任何排異記錄。

她回憶着實驗室人員告訴她的話，複述：“我還沒成年，監護權被爸媽賣給了天星娛樂，據說，我是适配人員。”

醫生給她開具了心裡醫療的單子，叫岑忘把人送到C區專業心理醫師那裡去，在辦公室和賽迦一起暴罵：“他大爺的，這一家子是什麼神人，好好的小姑娘，以後可怎麼辦！”

賽迦也是沒想到，她跟着霍先搞辦公室政治内鬥，并不代表底色隻有算計，熱烈大膽也是她的人格特征：“她爹就是那個……”

“就是誰？”醫生不是小隊裡的人，自然不知道賽迦說的是什麼。

周禮不知道自己成了賽迦打人情牌拉攏醫生的一道借口，周老三早就死在不知道哪個旮旯，底層人渣的下場是變成真正的渣滓。

岑忘開了警署用車，藍色流線車身行在中空軌道上，他從後視鏡看到周禮的傷口，把傷口舒緩藥物遞給她：“擦擦吧。”

周禮道謝，用纖維布沾了藥，摁在額頭上。

好在岑忘沒問什麼，和對陌生人内傾的人士交流的好處之一，就是他們不會問很多尴尬的問題。

心理醫生是警署合作的專業醫生，不會曝光病人隐私，年近八十的老太太疏導她：“雖然我們沒有這類實驗數據，但不要把排異反應放在心上，嗯，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嗎？海濱待的十天，都見到了什麼，可以和我說說嗎？”

周禮低頭，沉默着。

心理醫生很有耐心，她等待着周禮的回答。

周禮的沉默并不是對自己過往經曆的不能接受，而是——對她來說，這和筆錄沒有區别。

今生會、消失的異能、君子訣、從何處得知白鲸遊戲，這都是問題。

都一定不能讓警方知道。

許沉舟自己都是警方的人，也瞞住了今生會和異能的事，說明警方并不能夠全權信任。

周禮擡起頭，從頭開始說起。

就從……查歌想霸淩她開始說起。

如果有一位從周禮穿越過來開始就目睹了她所有所作所為的人在，大概TA也會覺得周禮的演技堪稱瞞天過海。

在周禮口中，查歌霸淩的事情被王潮生秃噜出去，她去健身房的免費單間，卻遭到了騷擾，是王潮生的性情大變讓她得知有白鲸遊戲的存在，也是她在查詢之後，萌生了想要拯救失足少年的想法，沈儀是失足少女這件事，則是後來聽牆角聽到的。

就像她不是主觀得知怪物的存在一樣，夜晚怪物出沒的事情是她和許沉舟志趣相投，恰巧許沉舟有正義感，發現了有人馭使怪物害人、官方包庇怪物、藍網買命等問題。

被怪物抓走還能生還，則是因為海平面那邊有屍體平台，周禮在暴雨中醒了過來，沈儀拿走了浮标上的晶體，許沉舟幫她打開了港口的門，這才活了下來。

屍體平台和被救的事情早就和警方說過，也和許沉舟沈儀串了口供，蒙太奇的謊言加上那兩位眼中此為實話，周禮順利地混了過去。

心理醫生最終認為周禮隻是略微受到驚吓，心理沒有出現大問題，稍作安慰後，大力誇獎了周禮面對人生無常的灑脫。

誰會不喜歡聽誇獎呢。尤其是在周禮規避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問題，變成了一個恰好恰好又恰好路過所有事情漩渦的善良人。

她心情好了很多，對心理醫生微笑。

回程的路上，據說許沉舟醒了，晚上可以和她一起回A區，隻是許沉舟要去實驗室再進行一遍身體檢查。

周禮自無不可，她望向中空軌道下幾百米的雲朵與光污染樓宇，眼睫遮住了眼中湧動着的情緒。

系統給她做的内置檢測不再轉圈圈，出了結果。

【您好，初步檢測已結束。感謝您的配合。】

【經檢測，系統置換于今日淩晨三點至四點開始，同時原體排異，截至目前，應仍處于排異階段。】

【智齒問題：實驗手術中精神系統開啟與關閉位置處于八号智齒位，核心元部件在垂體上方，靠近小腦，人造神經元連結大腦、脊椎、小腦。格外疼痛與排異反應有關。】

實驗是真的能做到，系統和她的大腦在争奪身體的掌控權。

但……

【原體異能-電子癱瘓已轉移至系統，後頸精神融合系統短暫處于僞癱瘓狀态。】

【注：系統與精神系統并不共融，精神系統進行融合時，系統主動啟動電子癱瘓以保護原體，請勿誤傷。】

周禮讀了幾乎有十遍才明白。

給她頒發任務的是“系統”，實驗中植入她腦子的是“精神系統”。

精神系統負責和大腦融合，記錄體内數據，系統則純粹是對立面，和實驗宗旨相悖。

而原主的異能也轉移進了系統裡，淩晨搞得天翻地覆的一場停電，也隻怕是電子癱瘓搞的事。

系統很高興周禮沒遷怒她，“病例”下面多了一行字。

“Binggo~”

見有能交流的意思，周禮繼續在腦海裡問：

“系統和實驗植入的精神系統不是一個東西甚至分庭抗禮的話，你是怎麼到我腦子裡去的？”

病例不再多出字體，裝起了死。

周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