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見面,岑忘的表情說不上多有攻擊性,那種意味深長的看透感讓她覺得有點恐慌。
為什麼他知道她有問題,但是不說?
反推,就是岑忘也有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他幫她保守不影響自己的事情,以周禮的經驗,多半是想利用什麼。
還有前幾天的事情,岑忘初衷絕對不是想要保護她,他想幹什麼?
周禮猜不透。而又正因為猜不透,哪種可能性都有的未知最為可怕。
尤其是,她不能問。
疑問是潘多拉魔盒,尤其是岑忘隻是兩個眼神,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他甚至還頂着自己“救命恩人”的頭銜。她若貿貿然問了,不是自投羅網,就是等着被人使來喚去。
“不不,我有朋友約了,今天可能不方便,要不下次再說?”周禮隻想着趕緊把這事掀過篇去,順便延長下時間,“不過岑忘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我不太清楚,平時也不出門,感謝隻用嘴好像不太好,等我準備了禮物再說?”
“岑忘好像什麼都不缺,這人素日也沒什麼愛好,天天跟個冰塊一樣活着,”禦梓戚吐槽,“要不你還是直接問他吧,他就是個機器人!”
“我是當然是活人,”岑忘淡淡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吓了禦梓戚一跳。岑忘對周禮點點頭,“又見面了。”
人是從死角轉過來的,周禮沒想到他就在不遠處,一定聽見了所有對白。
她滿心慶幸自己沒說什麼直接拒絕見面的話,但話趕話都到這,隻好硬着頭皮問:“岑……督查,你有什麼需要的嗎?實在是太感謝了,幾次幫忙,都沒有正式感謝過。”
岑忘很快回答:“不需要。”
周禮舒一口氣,剛想繼續說點敷衍了事的感謝話糊弄過去,禦梓戚在旁邊開口幫腔:“你怎麼還是這樣?人家有心感謝你,你就老老實實地受着,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家夥!”
周禮:“……”
岑忘默默平移目光,沉默了幾秒鐘。而後,他居然真的聽進了禦梓戚的話:“那先放着,以後再說。”
禦梓戚露出“嘲諷達成”的損友笑容,周禮在心中默默吐槽,有你什麼事!
但也許岑忘隻是客套一番,沒有真的需要她報答的意思。
周禮就算為了自己,也會盡量和他減少接觸的。
她端着盤退了兩步:“那就先這樣,我朋友打完餐了,先再見。”
禦梓戚閑适地沖周禮揮揮手,一扭頭看到岑忘餐盤裡是雞胸肉、無醬料沙拉、切塊牛肉和白水煮魚,一時間食欲全無,他邊走邊吐槽:“什麼時代了,為什麼每次見你你都吃得像沒見過鹽的野人一樣。周禮要出道都沒你吃得素,人家一碗面條碳水拉滿,你盤子裡隻有蛋白質和纖維素。”
“首先,野人吃得沒我好;其次,我怎麼吃有我自己的道理,你不需要保有肌肉量就别管;最後,賽迦發了餐單,以後你就按照食譜吃飯,全特科組體檢就你素質不達标,BMI又偏低,明天開始加訓練量。”岑忘找了張桌子坐下,叉子插進那些沒有味道的飯菜中。
另一邊李蓦央從自選區拐出來,坐在周禮對面:“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賽迦他們叮囑過周禮不能講關于異能怪的事,周禮隻能說點無關緊要的:“之前有問題的水,你還記得嗎?我們報警了,出警的是這幾位警官,還有地闆太滑導緻多人受傷這件事,也是他們負責。”
“原來是這樣,”李蓦央點點頭,低頭吃飯。
她的飲食也是标準的肉類為主、主食為輔,看起來不大喜歡吃青菜,旁邊一杯三分糖果蔬汁。
因為營養得當,李蓦央的瘦是一種健康的瘦,臉上嬰兒肥都還沒有褪去,活力的屬于少女的肌膚。
李蓦央在周禮選飯之前叮囑她一定要選夠主食:“雖然現在即使不通過這些普通事物,我們也可以通過各類預制補劑或身體整容達到目标身材,但是專獻裡說過,同等量的肌肉存在,通過正常飲食補起來的對身體傷害要小一些,補劑純度太高,身體過于虛弱的人服用會損傷肝髒功能。”
周禮聽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是文獻?”她問。
李蓦央嘴角抽了兩下。她費勁巴拉說了半天,結果周禮看似聽得認真,實際上連名詞都不太清楚。
“專獻就是那些做實驗的科學家們寫的實驗得出的結論,全稱專有文獻。不過這個單詞不重要,你可以理解為,你屬于營養不良那一類,高濃度補劑不但無法滿足你的身體需要,更大的可能是會傷害你不習慣此類濃度的身體。”
周禮點頭。但李蓦央一看就知道她還是沒聽懂,周禮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理科學渣聽升學考試數學題的學渣茫然。
“這麼說,你是一個窮鬼,負債幾十萬,突然有一天從天而降幾億法币,要你在二十四小時全部花掉。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花,于是決定去賭場把錢全都輸掉,誰知道賭場一定要你壓上全部身家,等到二十四小時過去,你的負債竟然更嚴重了。
“錢是補劑,賭場,是你吸收補劑的需要,負債,是你的身體狀況。這麼說可以理解了嗎?”李蓦央換了個接地氣的說法。
非常有經驗的窮人周禮立刻理解了相關涵義:“我懂了,這就是想要補充,結果适得其反,會加重透支?”
“對,”李蓦央強調,“所以少喝你那個生姜味營養劑,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品味,愛喝營養劑就算了,生姜味算什麼?算你陰虛?”
“當然不是啊!”周禮也沒想過自己居然給人留下了這種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