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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B-白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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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卞皎的熱度比他想象的持久,至少到這年元旦之前,對方還會邀請他去家裡玩最新購入的遊戲機,而他隻點頭說好,就像此前每一次被邀請。

元旦前一天,卞皎給他打來電話,說金湖又要辦煙花晚會,今夜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去看。

裴子骞想為什麼這個人總是不懂得邀約要提前說,但最後還是應允。

也許是上一次中秋遊園挂羊頭賣狗肉被公衆讨伐不輕,陽市這次确實是下了血本。

裴子骞下午六點半如約到金湖旁時,對岸已經有好幾十名工作人員的身影在擺放煙花道具,視線放近,卞皎就站在下方的圍欄邊,支着下巴看對岸忙碌的身影。

這一天人真的很多,天還未黑,幾個台階的距離就已擠滿了觀衆,裴子骞就站在原地,沒有出聲叫卞皎。

冬天日落很早,這時天邊已有火燒的雲,映得整個金湖火光一片。可以看見四周的人都舉起手機拍照,绮麗的景被收入屏幕,好像一刻定格就能永遠定格,就在這樣紛繁的鏡頭花束中,最中間的那個人卻隻輕輕仰起頭看向天空。

裴子骞就順着卞皎的視線朝天空望,發現他看的似乎并不是火紅的雲朵,而是最遠處那塊唯一的天藍。

他有些不明白。

不論是欣賞日落還是欣賞煙花,卞皎站在的都是風景最好的那個位置,可他偏偏都不看,都不拍。他好像隻看藍天。裴子骞就想起對方給自己發過的那張彩信——整張圖片萬裡無雲,碧空如洗的樣子,恰似此刻天邊那唯一一抹洞藍。

後來裴子骞尋找過很多次那抹藍色。

大學時期教授在收集某次展品時對他們說,主題是“沒有意義的意義”,裴子骞第一瞬間就想到某一年元旦前夜在金湖天空上看到的那抹藍。

為了做成人生中第一項展品,他回了很多次國采集顔色信息,每一次卻都真不巧,遇上連綿的陰雨,最終隻能選擇翻出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再也不要打開的一張照片。

直到記憶中那抹藍色成功出現在天空球上,裴子骞感覺自己好像終于明白了什麼叫“沒有意義的意義”,當然也還明白了其他更多,比如為什麼有人要将那片天空拍下,又為什麼有人在盛大的日落前唯獨隻看小小的一片洞藍。

隻是這時一切對他來說,好像都沒有意義再提。

日落并不長久,很快天邊便升起一抹淡淡的皎潔月光。

裴子骞這時聽到前方有聲音在叫自己:“裴子骞——”

是卞皎在招手,夜晚紛雜的光束照在他的臉龐之上,都變得洵白幹淨。

裴子骞剛想應該通過什麼方式告知對方,自己現在不可能再擠下去,卻見到那個身影轉了個方向,逆着人群朝他走來。

最完美的觀景位置被讓出,一小片空隙帶來的空間很快引起人潮湧動,卞皎卻沒有絲毫猶豫,背離金湖與人群,終于站到裴子骞面前,然後仰起眼睛。

“你好聰明,”他說,“站在高的地方,我就可以看見你。”

很多年過去,這雙眼睛依舊在裴子骞的記憶中閃着笑意,好像當時全金湖倒映的星點都在這雙眼中。

裴子骞記得當時的自己很喜歡問為什麼。

比如為什麼卞皎要從最好的位置走向自己,為什麼不直接招手讓自己擠下去,又或者可以完全不理自己,畢竟煙花秀就要開始,那是他期待很久的東西。

但那一天他沒有問。

與其說是他的追問欲在那一個時刻無端減弱,不如說是他害怕追問出來的答案不動聽。

隻要卞皎沒有機會回答,他就永遠可以告訴自己:

這個人是為你走來,比起煙花,他更想看見你。

晚八點半,煙花秀準時開始。

一束火星徐徐升空,緊接着萬千花火在一聲爆裂中四散,裴子骞側了一下目光,就看見卞皎的眼底飄灑淡藍色繁星。

忽然,對方動了下手臂,裴子骞就慌忙撤開視線,卻發現其實他隻是換了一隻手撐在下巴前。

也許是因為煙火鳴放聲太大,卞皎少有地靜靜看着,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到夜空中的萬千顔色消逝,裴子骞才聽見身邊傳來一聲從未聽過的歎息,很輕很輕。

無人機開始表演,裴子骞終于找到勇氣,說:“你剛剛歎氣?”

卞皎聞言,好像輕笑了一下。

“你聽到了?”

“嗯。”裴子骞就繼續問:“為什麼?”

卞皎轉頭看他,好像很驚訝。

“你連問了我兩個問題。”

裴子骞沒有說話。

卞皎于是轉回頭。透過餘光,裴子骞可以看見他伸直雙臂,做了一個很放松的伸展,然後輕輕啟唇:“我上一次看煙花,是小時候在蘇市,那時候家人都在……哦,除了老鄭。我有告訴過你麼,老鄭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裴子骞如實說:“沒有。”

卞皎忽然湊到他的面前,看他的眼睛:“你信嗎?”

裴子骞感覺自己握住扶手的手指一瞬抓緊。

“不信。”他答。

“那你錯了。”卞皎一笑,撤退時裴子骞趁機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那眼眸裡滿是得逞的開心:“他真的不是我親爹。他娶了我媽,但是初一的時候我媽走了,糖尿病。”

最後三個字攫住他的注意:“糖尿病?”

卞皎盯着天空上的“煙火陽州”四個字,輕輕嗯了一聲。

“嚴格來講,是嚴重的并發症,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大概是哪個器官。”

裴子骞終于側過臉去看他,良久,他說:“我家人剛剛出院,糖尿病。”

卞皎的表情忽然滞了一瞬,接着就是很明顯的一小抹慌亂。

“抱歉,”他說:“我不知道你……你别聽我剛剛說的,我媽是個例,這種病很常見,大部分都不會有問題,隻要平常控制好……”

“沒關系。”裴子骞說。

他想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卞皎能和自己說出口應該很不容易。

世界上糖尿病患者千千萬萬,尤其是在中老年者身上更是頻發,其實自己已經習慣,隻是卞皎……如果他媽媽在初一的時候就去世,那應該還很年輕。

接下來的過程裡,卞皎似乎有意避開剛才的話題不再提。

後來他也有舉起手機對着外面拍照,但不過是拍了一張金湖湖水,以及擁擠的人群。

“我要給老鄭看看這裡有多少人。”他隻是說。

那天之後,裴子骞不再能對卞皎說出以前輕易出口的冷淡話語。

他後來才了解到,原來卞皎和自己一樣,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父親。他有看過卞皎母親的照片,穿着一襲淡藍色旗袍,靠在鄭懷遠的肩膀上,很漂亮,卞皎的五官和她很像。

這時候,他忽然想到過去那隻白貓。

他想或許它玩弄小鼠的模樣天真到可惡,但歸根到底一生都在流浪,就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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