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習慣了,”她說,“沒有什麼事情到最後是不受傷的,所以,隻要我開心,我就願意在現在躺進火海。”
她很難過。
她一定很難過。
有一個聲音在他心裡說,她很難過,她被傷害了很多次,要安慰她,要握住她的手……
到底是誰的聲音……
“可我不想讓你進火海,”中原中也說,“不想讓你進火海,也不想隻有一秒鐘、幾個小時,又或者一個晚上。”
“我沒有想把你灌醉然後做什麼事……我隻是,我隻是,”他不受控制地說,“千穗……不,我可以叫你千穗嗎?”
已經有點結巴了。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對勁。造成這樣的原因有很多,也許是他大腦裡層出不窮的那道像小動物一樣的亂叫,也許是他在第一個喜歡的人面前有些羞怯,又也許是他真的愛眼前這個人愛到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他聽見自己說:“我隻是……”
“喜歡你。”
說出來了。
終于說出來了。
心裡像一塊石頭落在了地上,安安穩穩的——不,完全不是。
那道聲音變成了尖叫。凄厲的尖叫。它叫嚣着想要更多,不隻是牽住她的手,不隻是一個晚上,是向命運女神祈求的直到世界毀滅,他都想要在任何時候擦幹她的淚。
……
好疼。
好吵……到底誰在說話……
“穗穗,千穗,我喜歡你,”他很用力地牽住她的手,一切理智都好像被抛之腦後,“别哭了……就算銀時他們回到那個世界……我還在你旁邊……”
好疼。
手腕被抓得好緊。
完全掙脫不開。
千穗想拽回自己的手,卻被對方的蠻力糾纏着。明明是被人拽着說“好喜歡你”,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悅。
誰是銀時?什麼叫做回到那個世界?為什麼她根本就聽不懂……
“放開我!”她有點害怕了,“你到底怎麼了?”
好吵。
到底是誰的聲音。
“千穗,”他說,“我喜歡你,特别喜歡你……”
他想到了很多事。
很多他根本沒有經曆過,但又似乎刻骨銘心的事。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道聲音開始響起的?
——是審問的時候?
審問,田下小太郎的時候?
“我特别,特别,喜歡你。”
那時候他聽見了什麼?
“别傷心了,我會陪你的。”
在田下小太郎遍體鱗傷架在處刑架上,被他質問為什麼會出現在武器庫的時候,他聽見了什麼聲音?
就是這道聲音一直擾亂他,在他腦海裡瘋狂叫嚣着,讓他的身體和心靈都為一個人無端顫栗。
意識漸漸冷卻間,他聽見了一道聲音。
“誰家的貓跑進來啦?”
“也不管管好!這種黑貓……”
手被放開了。
男人的手漸漸垂下,冰藍眼眸中的熱忱逐漸散去。他迷茫地看着眼前那個害怕到往後退去的女人——一個想法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是貓啊……
原來是貓。
在他審問田下小太郎的時候,在他在審訊室和田下小太郎單獨相處的時候,不知何處傳來了一陣貓叫。
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在進食。
是貓啊……
女人似乎也發現了什麼,眼眸中流露出些許看不透的色彩。他看不懂這種眼神到底意味着什麼,他隻是看見那個人自虐般攥着拳頭,似乎要滲出血來。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審訊那一天開始說起。
不是望月的異能力,不是她在某一天征服了整個port mafia的人。
不是他對愛人的訴說與渴求,不是他瀕臨失控被壓抑到窒息的愛意。
那是什麼呢?
“……貓。”
原來,是貓啊……
可是……
他迷茫地擡起頭,望着女人一言不發的樣子,冰藍色的眼眸充滿了孩子般的困頓。
可是,在port mafia裡……
怎麼可能有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