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皮膚的男人離開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真理剛剛放下已經閱讀完畢的書本。
她看着面前不知何時又被何人點亮的蠟燭以及一盤差不多快冷掉的烤土豆有一瞬間的怔神。
此時此刻屋内已十分昏暗,隻有蠟燭的火光在雀躍。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
這麼想着,她從口袋裡再度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随後又将它收好。
九點零三分。
她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消化了整本書,将它們一字不落地記在了腦子裡。
對于這個世界初步的了解,她已經有了一個孩童應該有的詞彙儲量。
不過,隻是這些還遠遠不夠,要正确地表達自己的想法,還得繼續閱讀。
——要是能有字典這種東西就方便多了。
這本繪本裡似乎也提到過“字典”,也就是說,是可以想辦法得到的東西......
“喂。”
真理轉過身,看着另外一邊的光源裡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舊西服,用那副一成不變看起來不怎麼開心的表情看過來伸手指了指桌前那一盤土豆:“吃掉。”
他說話不像白天那樣句式複雜,變得相當簡短。
正是如此,真理倒也完全聽懂了。
直到男人出聲時,她才對饑餓後知後覺。拿起土豆的同時,真理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
要是放在以往,可能她并沒有這樣的興趣去觀察誰的具體情況。
但現在什麼事也做不了的情況下,她也放任自己百無聊賴地打起小差來。
此時此刻,在這麼說完之後男人早已沒有再理睬她,而是重新低下頭,就着燭火繼續看起了手中的書。
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真理還注意到了些之前并未察覺到的細節。
——男人其中一隻手隻有三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的部分看起來已經愈合,但那絕不是天生如此。
和他那半張有着大面積疤痕的臉一樣,都是人為的。
他大概在此之前受過危及生命的傷勢。
利器傷或是爆炸傷。
在内心做出如此推斷,真理吃掉了一個冷冰冰的烤土豆。
名副其實的烤土豆,沒有任何佐料。
留在嘴巴裡的隻有那一股伴随着焦糊的微甜。
.....嗯,不好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還有點夾生。
饒是做出了這樣的評價,她也并不能就此拒絕進食,隻能臣服于饑餓而生吞下去那一盤稱之為食物的東西。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真理又重新感受到了些許無聊。
現在這個時間,可還沒到她要睡覺的點。
以往在時鐘塔不熬個十一二點的根本就睡不着。
說起來,現在她親愛的導師和奇葩同學們又在幹什麼呢?
會不會在發現自己消失後着急起來滿世界找自己......
不。唯獨這個是絕對不可能的。肯定沒這麼好的事。
不過導師肯定也不好意思不給她學分了。
既然現在暫時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就先随遇而安走一步看一步。
就當給自己放個假。首先——學會這個地方的語言。
按照正常速度,能自如交流的程度對她而言,最長需要一周時間。
在此之前,還需要有更多的學習範本,内容越多,學會的周期也就越短。
現在麼.......手頭的書本就隻有這一本,還是已經看完的。
這麼想着,真理又看向那邊安靜閱讀着的男人。
她想了想,起身抱着小皮箱走過去,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
在她坐下的一瞬間,男人擡起了頭。
直到在這個距離時,真理才發現對方的長相其實并不可怖。
若是不去看那猙獰的傷痕,男人另外一邊的面容相當精緻。
眼睛細長而淩厲,鼻梁高挺又俊俏,眉毛也鋒利齊整。
相當有氣勢的長相,但這些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又并不給人以強烈的攻擊性。
不知為何,她倒是覺得莫名還有些......溫和。
......溫和?
然後這樣的印象在下一秒就被推翻了。
男人合上了書本,皺起眉來,眉眼間的陰影也變得更深。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一直維持着腰背挺直的坐姿。
一絲不苟,動作幹淨利落,看樣子像是從過軍。
......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看着他這幅樣子,一直沒有停止思緒的真理不由自主也挺直了腰闆來。
然後她發現這麼做之後,好像幾乎都能看到對方頭頂上的發旋。
——說起來,他個子好像不怎麼高哦?
意識到這點的真理看着男人整張臉都黑了。
“幹什麼?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