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第一時間,真理便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束縛住了。
她費力地微微低頭,發現自己整個人正躺在像是睡袋一樣的地方,身上還蓋了好些過季的衣物。
大部分織物圍在周圍,大有要将自己從頭到腳包成木乃伊的架勢。
“......”
......破案了。怪不得會做噩夢還會不停冒汗。
“晚上風很大,真理小姐你又昏迷着,溫度也一直沒降下來,不保暖的話很危險。”
注意到她幽幽盯着他們的目光,法爾科解釋道:“剩餘裡物資裡沒有藥物,我們隻能這麼做......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真理有氣無力:“謝謝。不過能幫我把身上這些厚衣服給拿下去嗎?總覺得在‘康複’之前我可能要先被熱死。”
法爾科聽話地照做了。在那之後,她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勁。
熟悉而麻木的疼痛令她全然無法用自己的雙臂支撐起身體,在嘗試了數次之後,最終她無奈地放棄了掙脫睡袋的念頭,無聲看向頭頂滿是星星的夜空。
對于法爾科他們而言,自己所表現出來的外在狀态,無異于重病高燒。被如此對待倒也能夠理解。
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為魔力消耗殆盡所帶來的滞後性反應。
大抵是先前使用大量魔力集中于魔術回路造成過載,此刻又沒有可以供給于回路的多餘魔力,從而造成了回路本身的紊亂。
看來,先前對【強化】魔術的控制還是過頭了,這一次也沒能完美地掌握那個将魔力穩定輸出的狀态。她想。
——白日使用的魔術,消耗的是她在這段時間悄悄積累于自身的小源魔力。在儲存的魔力用完後,很快便觸發了身體的防禦機制強行讓自身活動停擺,讓魔力穩定在了不會造成魔術師死亡的水平。
......還不夠。
她還需要回複一些可供身體恢複行動的、必要的魔力才行。
而回複魔力的手段無非隻有那麼幾種,但眼下相對迅速的,顯然還是依靠這片充滿着生命力(魔力)的大地本身。
這個世界的土地魔力無疑十分充盈,濃度之高即使在空氣中也能感受到。
隻是魔術師要想利用它也需要一定門檻,無法無限制的取用。因此,即使用魔術回路去對它們進行一點點的轉化,想要流通于自身到達能支持自己能活動起來的量,時間也是隻長不短。
——哪怕是一點點也行。
她沒法忍受自己就癱在這裡,什麼也不做。
思考中,艱難的“轉化”的行為也已開始。
在此期間,無法自由行動的真理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了其他地方,試圖減緩一些回路運作的神經疼痛。
“......賈碧呢?”
“她帶着部分人去放哨了。雖然那些人沒有追上來......但夜晚也不能放松警惕。”法爾科說,“下半夜我們會換班。”
“是嗎。那你們要找的人,找到了嗎?”她随口一問,卻換來了法爾科的沉默。
提及下落不明的歐良·果彭,他顯得有些失落:“目前為止,還沒有。我和賈碧還沒走太遠,就遭到攻擊了。”
“但是在那之前,我們駐紮在這裡的接應人應該已經完成了對這片地區的初步援助。明明重建也能走上正軌才對......”
“看來那些家夥們也不是毫無組織。”一旁聽着他們交談的利威爾·阿克曼冷冷地說,“雖然都是些外行,能做成的也就隻有制造混亂這件事。問題在于,什麼在煽動他們犯傻。”
“可以肯定的是,并非具體某個人。”真理回想着最開始進入這片地區所觀察到的細節來,“有沒有可能,涉及資源的分配問題?這裡的社會等級比起先前的地方,早就初步建立起來了。但并未形成良性循環。”
“比如說,方才在逃跑的時候,也遇到過好幾隊人馬互相攻擊的情況,這裡的人們有着不同的‘群體’,并且存在矛盾。”
聽聞她的話語,法爾科一拍腦袋,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确實如此,他們之間不僅語言口音有差别,穿着打扮上也很明顯不一樣!”
眼見男孩如此迅速便反應過來,真理短暫應下:“嗯。還有,缺生存資料時,想到用搶奪的方式而不在意是否能夠實現循環。雙目愚癡者并不擅長考慮長遠布局。襲擊我們不過是順帶的事,并非最終目的。”
短暫的沉默中,她聽見法爾科逐漸低下去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歐良·果彭先生他們,也隻可能是被搶劫了财物吧?”
“這就不好說了。”認真回想一番先前在營地遇到的那批暴徒的反應,真理如此說道,“生還幾率對半吧。現在這個狀況,憑你們自身的力量搜尋下去,找到目标少說也得三五天。還要考慮對面出現的各種不可控因素。”
眼看着法爾科黯淡的表情,她前後思索一番,放緩了聲音試圖寬慰對方:“活着自然是最好的。考慮到最壞的情況,其實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