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質問的意思。可那些問句卻讓她開始有些汗流浃背了。
——暗示魔術沒有生效。
為什麼?魔力是夠的,咒文和條件也是正确的,這樣的魔術她很擅長,可為什麼沒有成功?
“......沒有。利威爾先生,什麼也沒有。”腦袋裡轉着小型風暴,真理面上不顯,“你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打着哈哈試圖敷衍過去,然而眼前人卻并沒有那麼好打發。
在對方逐漸銳利起來的目光下,真理靈機一動:“......好吧。其實我是在想,你的舊傷是否能完全痊愈。”
她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對方無法自如行動的傷處。
眼見對方在等她繼續說下去,真理清了清嗓子:“白天的時候我就考慮過,你的腿也許可以在短時間内被治好,我先看看膝跳反射正不正常......”
不等到對方回應,她伸手便整個接觸對方的傷腿。
判斷傷勢不假。趁機收集情報更真。
對于魔術師而言,隻要能身體接觸到對方,從皮膚表面析出的魔力便能探尋對方的深淺。
接觸間,真理不抱希望地通過這樣的方式探查。然而結果卻令她震驚不已。
——利威爾·阿克曼的身體裡存在魔術回路。
盡管回路僅僅隻有一條,平常根本不會被察覺到,且吸收的魔力也可以忽略不計,無法為他自己随意使用,但它們卻在她使用魔術時形成了【對魔力】。
而所謂的【對魔力】,擁有能對一些基礎魔術進行一定程度防禦,甚至免疫的特性。
至今為止她所接觸的所有人都沒有這樣的東西,而她平常更是從眼前人身上看不出來。這種機制,似乎是回路用來專門針對攻擊自身所出現的被動狀況。
......這怎麼可能?!
她差點沒能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腦海一下被各種可能的猜測所占據,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直到對方的聲音将她再度拉回現實。
“小鬼,這個時候走神也該有個限度。”
真理緩緩看向他,試探性地說道:“......你真的不知道‘魔術’這個概念嗎?”
“現在知道了。”男人很果斷地如此回答了,“看你的樣子,是一直想要隐藏起來的東西吧。”
“......”
真理以沉默印證了他的猜測。
那份輕松的神色瞬間從她面上被抹去。她歎了口氣,表現出一副像是對某事感到頗為頭痛的樣子。
“.....利威爾先生,希望你不要對其他人多說今天的事,或者幹脆表現為從未見過一樣。‘魔術’這種神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你的體質有點特殊,至少現在的我實在沒辦法。”
——畢竟【暗示】魔術對他根本一點用也沒有。
“你不主動說,沒有多少人會知道。”
“那賈碧和法爾科也——”
“他們親眼目睹,有權知情。”利威爾說,“但那兩個家夥還沒有那麼愚蠢,不會随便宣揚。這種事一旦傳出去,對我們而言也很麻煩。”
真理:“......也就是說,隻有你們三個知道嗎?”
男人沒有否認。
見他言簡意赅地表明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緩過勁來的真理·阿斯特爾輕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
利威爾并沒有就此而再三追問她,這其中的信号也很明顯。
她也閉口不再去談論更多,而是變了話題來,老老實實把傷勢狀況告知了對方。
“利威爾先生,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說,“魔力更充足的時候,我就能完全治療好你的舊傷。但在那之後......”
對方沉默着,似乎在等她繼續說下去。
真理将腦袋湊近了些,整個人态度看上去倒是更誠懇了。
——她迎上他的目光裡帶上了更為明顯和濃重的求知欲。
“将你經曆的過去,完整地講述給我如何?”
下一秒,什麼東西被碰撞到的悶響于她身後響起。
真理轉過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男孩剛扶起一樣被他自己踢翻的物什。
他迎上了他們的目光,表情混合着驚訝與尴尬,手足無措。
“你們這是......我才醒。什麼也沒看到。”他以極快的速度變了說辭,額前開始出現冷汗“——我先去找賈碧!”
話還沒說完,他人先帶上槍就沖了出去,極快地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真理:“......他跑那麼快做什麼?”又不是要對他用【暗示】魔術?
利威爾:“......”
真理·阿斯特爾一頭霧水,而利威爾卻在那之後意識到了法爾科行為的來源。
他不動聲色地松開了鉗制着對方的手,重新皺起眉:“太近了。”
直到被他如此提醒時,真理才反應過來。
照現在這樣的狀況再往前湊一點,她差不多都要挨着對方的鼻尖。
——方才專注于思考,一時又太激動,此刻的她,确實是顯得毫無距離邊界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