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瞅着他消失的背影:“……”
他扭頭問陸星乘:“你看得出他在敷衍你吧?”
傻子才看不出來。
不對,陸星乘還真是個傻的。
陸星乘眨眨眼,反過來安慰他:“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老二以難言的目光注視陸星乘,仿佛重新認識了這個人。
以老二的推論,還以為陸星乘會大吵大鬧,或者氣的大哭一頓。
沒想到對方平淡無波,壓根沒放在心上。
這貨還忸怩的低聲問,一會兒到了酒樓,他需不需要先到櫃台前把銀子付了,就不讓東家破費了。
連人情事故都懂了?!
老二:“……你不是阿乘!快說,你是什麼妖怪變的!嘶——果然還是和南狄拓換了皮吧!”
幾人一番打打鬧鬧到了酒樓。
這家酒樓在瀾州城也開了有近百年,祖孫三代傳承,當初楚辭同陳江水初入瀾州城,吃的第一頓海鮮大餐就才這裡。
算不上極其金玉富貴,但确是極地道的瀾州老味,許多懂食的公子哥兒若要招待外城客,也會選在這處。
一樓乃是大堂敞座。
二樓是小閣雅間。
三樓是住店打尖之處。
席面是提前點好的,定在二樓雅間。
他們來時已經在上菜了。
牧場中的衆人一一入座,席上笑語歡聲。
其間夾雜着哭聲。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陸星乘這位小少爺,他明明笑着,漸漸淚眼婆娑。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愛哭。
他哭的越厲害,大家倒是笑的越大聲了。
而酒樓上的第三層,朝内的窗戶微微稍開一條縫。
姜蘇就住在這屋。
他出了門,靠在樓梯細細聽,這聲音好像是今日來告誡自己的少年。
既然那個少年在,說不定牧場主也在,要不要下去打聲招呼?
可是聽起來人好多的樣子……
而且這家客棧後面又投了好多比賽者,見了他都要拉扯一番,嚷着再比。
如果他們都在下面吃食……
那豈不是得一一打招呼?
姜蘇焦的渾身難受。
他想了想,安慰自己,此時跟牧場主說弟弟的事情尚不妥當。
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兩日,還是等自己多拿下幾個魁首,赢得最後的山林奔比,有了底氣,再尋個僻靜時間,單獨和牧場主說道。
窗戶又關上了。
上菜小厮有餘的上了二樓。
一半往左,将菜傳往楚辭他們那一屋。
一半往右,将菜送進了另一間雅室。
雅室内,瀾州王幼子陸江淮與一少年面對面落座,相談甚歡。
那少年一身富貴錦衣,眉目柔美,雌雄莫辨。
陸江淮笑道:“阿慧,上次見你病恹恹的,我還記得,姨母不知聽了哪兒的偏方,叫你穿女娘衣裝,騙過拘魂使。”
“你起先死活不肯,後來穿上女裝,竟比女娘還漂亮,對鏡一照,美美的不肯脫了。”
他聞言臊的不行,憤憤捶桌:“這是哪年的舊曆了,表哥還翻出來說!”
席談過半,安慧吃多了酒,向陸江淮告罪一聲,尋外出恭。
他剛解決完,靜了手,還沒走出兩步,先被幾個壯漢拉住。
為首壯漢哼哼道:“以為穿上衣服我就不認識你了?”
安慧:“???”
什麼□□之詞?!
他當即冷下臉,扯回袖子:“你認錯人了!”
壯漢獰笑:“裝?還裝?!不給你點顔色看看,還真以為大爺沒本事!”
安慧被嬌寵長大,哪裡受過這等氣,張嘴想叫人,卻被對方眼疾手快捂住嘴。
一炷香後。
陸江淮等了許久都沒等來表弟,察覺不對,出門尋找,酒樓管事攙扶着鼻青臉腫的安慧回來。
管事額頭直冒汗:“客官,實在對不住,賊人翻牆跑了。這事弄的,您放心,我們馬上報官,所有醫藥銀子一并承擔。”
安慧皮嬌肉嫩,更襯得渾身傷痕青紫可怖,他臉腫的話都說不清了:“表鍋,你咕叽為果報求!”
……
第二日,賽馬會入口。
幾名大漢相視而笑,那個妖裡妖氣的臭小子受了傷,估計也得在床上躺個幾日。
為首大漢陰陽怪氣道:“比賽都快開始了,看來“小娘子”是來不了了。”
這下,魁首就由他們笑納了。
幾人嚣張的放聲大笑。
其中一人目光外掃,笑聲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脖頸的鴨子。
他扯住為首大漢的衣袖:“大哥,你快看!”
姜蘇騎着他心愛的棗紅馬,目不斜視的入場,滿頭的銀飾随着他馭馬的起伏泠泠作響。
他不認床,夜裡睡的香,此刻正是精神抖擻的時候,看起來狀态好極了。
幾名大漢對視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恢複的也太快了吧!
是人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