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圍觀的百姓裡,幾位女娘捧着臉,一臉向往:“……好厲害!”
“好!就該這樣,罵的那景人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我居然覺得一個女娘比郎君還俊?!”
二把手的半邊臉瞬間腫脹,他怒然警告道:“你以為和段氏作對——”
“和段氏作對怎麼了,”楚辭冷淡道:“段氏既然以牧馳國,我也是開牧場的。正好,牧場的事情,牧場說。”
她咄咄逼人,目光如刀劍帶刃:“敢不敢比?”
二把手疑心有詐,改口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
楚辭幹脆利落,層層威逼:“敢不敢比?”
二把手恨恨,方才鴻胪寺丞斥他混淆試聽,這會兒怎麼就不吭聲了。
“别故意混淆,咱們說的是你偷盜的事情!”
“無妨,”楚辭道:“那就兩件事情化作一件講,你說丢了寶貝,如果我輸了傾其所有都将寶貝給你尋回來。”
“我要是赢了,就讓段氏子在你們景國城牆上跪個三日,磕頭認錯。”
忽然有一人從外而入。
“看來驿站中的勸言,楚娘半分也沒有聽進去。”
來人正是段氏阿勒。
他入内,先向高位上的鴻胪寺丞遞交文書,以示自己亦為關系中人。
楚辭的目光越過他,直接向外望,停留在人群之外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上。
阿勒道:“既然楚娘欲尋比試,可以。”
“但我主有個條件。”
“賭注太少,你若是輸了,至寶原樣奉還,此外楚家牧場全數奉上,要你為我主奴仆,供以驅策。”
擺明了态度,楚辭不下餌,他們是決計不會咬鈎。
旁人看來,不過是景國之人貪圖牧場财富,有心染指。
隻有段氏自己的人才知道,區區金銀算得了什麼,唯有牧場、牧場的神奇之物才是要緊。
楚娘的神異手段似乎比先祖還要更上一層,若能接手,再保段氏江山穩固數百年也不成問題。
此刻可是楚家牧場求着他們比試.
她怕是順風順水慣了,哼,太小瞧段氏的手段了。
阿勒在心中比量着底線,楚辭肯定會猶豫,最低的底線也要她許出半數身家。
楚辭:“哦。”
阿勒等了好一陣,沒等到後文,“哦”是怎麼回事?
“怎麼,你不敢了?”
一刻鐘前,楚辭咄咄相逼。
現在,輪到他反語相激。
鴻胪寺丞也拿不準這個事情走向,他壓住好奇,平聲問:“楚場主,這約誓你應是不應?”
楚辭不似方才冷淡刺人的激憤模樣。
她神情平和,甚至是有些散漫,真心實意問道:“兄台,你哪位,你要我賭我就賭嗎?”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她建議道:“求我的話,考慮考慮。”
鴻胪寺丞:“……”
别說景國人了,他在上面看了都覺得有些牙癢癢。
阿勒面色平靜,唯有拳頭咔咔作響。
楚辭問:“你還有證據要拿嗎,至少要靠點譜。若是拿不出,就将那隻蠢鳥還我。”
黑鹩哥突然被點名,它察覺到氣氛非常嚴肅,尤其是牧場主現在很不好惹的狀态,也不敢耍把戲,傻模傻樣的睜大眼睛,“咕咕”兩聲。
鴻胪寺丞道:“你可還有話說?”
官丞大人也沒多說一句,體面還在,偏架簡直拉的明明白白。
涉及外邦,這事情頗為荒誕,不好決斷。
如果堂下是月然貴族,他恐怕還要斟酌幾分,一個弄不好,别成了月然與大魏的矛盾,自己也成了罪人,畢竟兩者鄰近,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景國?
中間隔着天塹似的巨大山脈,可以說天遠地遠,往來交通極為不便。
鴻胪寺丞年紀大了,腦子還沒老到盤不動,心裡自然有杆秤。
江州王前有示意,楚家牧場今年繳納的稅銀讓司農内吏重算了三遍,才敢往上報。
何況段氏一上來指明要斷楚娘雙手,取她家财。
退一萬步講,正如楚辭方才所說,一個大魏子民,她就是真犯了事兒,自有魏律刑懲,也輪不到外邦異族指手畫腳。
阿勒沉聲道:“看來你們是要聯合起來欺我段氏了?”
“何出此言,”楚辭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隻有我針對你們而已。”
她的聲音低低,僅阿勒一人聽見:“本來想走光明正大的道,你們不應,那就走老法子吧。”
“我等着你們來求我,把阮西留下的東西親手奉于我。”
阿勒瞳孔微縮,一時訝然,她怎麼知道先祖遺物?
人群之外,安靜停立的馬車放下了門簾。
低沉的男音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