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默成績很不錯,以後咱們班又多了員大将。”李老師笑着拍了拍時默的肩膀,他單薄的後背微微一顫。
“來時默,你介紹一下自己。”
時默站在黑闆前,“大家好,我是時默。”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着少年特有的沙啞,“時間的時,沉默的默。”
前排女生交頭接耳的窸窣聲突然安靜,隻有吊扇轉動的吱呀聲在空蕩的教室裡回響。
他攥緊褲縫的手指微微發白,目光掃過課桌上花花綠綠的課本,目光落在最後靠窗一排的陸遲身上。
他和陸遲在同一個班?
他更緊張了,低下頭,剛才在門口想好的一大堆台詞在這一刻全化做泡影,隻留下一句,“以後請多關照。”
話音剛落,後排突然響起桌椅碰撞聲,時默順着聲音擡頭找去,正撞見一雙盛着笑意的眼睛——陸遲
教室裡突然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夾雜着幾聲吹口哨的輕響。
中間最後一排的男同學把椅子往後一仰,翹起二郎腿,校服口袋裡露出半截磁帶盒,“新來的,放學以後操場過兩招?”
哄笑聲像漣漪般在教室裡蕩開,時默低着頭,耳尖慢慢染上绯色。
陸遲撐着課桌半起身,一本語文書突然破空而來,“咚”地砸在男生課桌上,驚得他一蹦三尺高,“卧槽,你踏馬吓死我了。”
李老師輕咳兩聲,“幹嘛呢?幹嘛扔語文書,要扔也是扔數學書。”
哄笑聲頓時炸開,像被捅破的馬蜂窩。
李老師向他解釋,“那個跟你開玩笑的叫趙東偉,沒别的毛病,就是嘴賤,能說。”李老師指着講台左手邊的位置,瞪着他,“再嘴賤,你就還回你的老位置來。”
趙東偉,嘴賤能聊,上課嚴重打擾老師講課,喜提“左護法”名号。
李老師環視四周,班裡正正好好有五十四名學生,三列九排,時默應該坐哪裡呢?
“李哥,李哥。”宋相思站起來,手舉得老高,興奮的要蹦起來,“我自告奮勇跟新同學坐同桌,把陸遲給我換走。”
李老師微笑地看着她,眼裡閃爍着警告,“我的右護法,你還想回到原來的地方嗎?”
宋相思老實閉嘴,坐了回去。
韓旭犯賤地扭頭,“該,你就老老實實跟遲哥做同桌吧。”
宋相思做了個抹脖的動作,再多嘴就把你做掉。
能說的宋相思也是遇到了對手,陸遲這個人是真的安靜,無論自己怎麼說,他都不理睬,心情好了說個“嗯。”
李國強對自己給宋相思找的同桌十分滿意,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兩人分開。
李國強指着陸遲的身後位置,“你就坐哪裡。”又指揮陸遲和宋相思去給新同學搬桌椅。
陸遲十分樂意,明明離後門近,可偏偏要從前面講台路過,時默聞到他校服上的洗衣粉的清香,這是自己親手給他洗的。
昨天上午,奶奶将家裡的床單被罩都卸下來都要洗,奶奶年紀大了,陸遲沒讓奶奶動手,陸也知道要幹活就跑出去,時默就過來幫忙了。
看到他校服上有一點墨漬,洗衣機洗不幹淨,就用手給他揉,還是沒弄下去。最後不了了之。
“我咋感覺這個新同學有點眼熟呢?”宋相思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梯,帆布鞋踏在台階上發出“哒哒”脆響,馬尾辮一颠一颠地掃過藍白的校服後背。
“你幫他撿過可樂。”
“哦!”想起來了,那天太陽太耀眼了,沒看清他的模樣。
陸遲一手拖着桌子,另一隻手提着座椅,而宋相思手裡多了一瓶冰鎮可樂。
韓旭跟葉小滿看到那瓶冰鎮可樂,眼睛都亮了,惡狗撲食般沖了過來。
葉小滿将可樂舉得老高,另一隻手擋着韓旭的進攻,“你一個大男人,跟小姑娘搶飲料。”
韓旭雙手合十,半蹲半跪,言辭祈求,“陛下,您就賞老奴一口吧。”
葉小滿大發慈悲,“就賞你一口吧,小旭子。”
韓旭學着敬事房小太監的腔調,“嗻,多謝陛下恩尚。”
韓旭仰着頭,将可樂瓶舉得老高,倒在自己嘴裡。
爽!
一瓶可樂,自己沒喝兩口,就被同學們分刮幹淨。
陸遲并沒有将時默的桌椅放在最後,而是将宋相思的桌椅移到後面,自己跟時默坐同桌。
“陸遲你臭不要臉。”
宋相思又将自己的座位移了回去,把陸遲的座位推到後面,“你滾,我不跟你做同桌,你自己孤獨終老去吧。”
時默看着兩人為難一個桌子,又插不進去,不知所措站在一旁。
宋相思扭頭看向時默,“你說,你跟誰坐同桌。”語氣豪橫,好像時默不跟她坐同桌,自己就要撕碎他。
時默左右為難,不敢說話,退後時又不小心踩到了趙東偉的腳,“對不起,對不起。”時默連忙道歉。
“沒事。”趙東偉勾住時默肩膀,“我看你直接跟我做同桌不就得了。”
趙東偉的同桌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女生,個頭有一米七五左右。她一拳打在趙東偉的肩膀,“那你就滾遠點。”
趙東偉捂着受傷的右肩,可憐巴巴地看着時默,“看到了吧,她天天校園欺淩我。”
每個人的座位都是李國強精心挑選,不愛言語的陸遲正好克制能說的宋相思,而愛犯賤的趙東偉就由武力值爆表的唐莉壓制。
最後兩人取了個折中的辦法,三人坐一塊,陸遲還在原來靠窗的位置,時默夾在兩人中間,而宋相思則是凸出來的那個。
宋相思看着自己面前的一覽無餘的“大平原”,心道不好,“這裡是不是有點太顯眼了。”
她的好姐妹葉小滿毫不猶豫地揭穿她,“你這個右護法還怕顯眼。”
“就是,就是。”韓旭轉過頭,“不想呆你就回你的老位置去。”
宋相思指着兩人,“你倆别犯賤。”不過自己此時心情大好,不跟兩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