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魔鬼城風蝕岩柱時,尖銳的風沙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随着意識逐漸清醒,暗七聽到陣陣駝鈴,還零星聽見有人用難以理解的西域語言交談。
他橫捆在駱駝身上,腹部逐漸泛起劇烈的不适,強烈的嘔吐感不斷刺激着他的喉嚨。肩膀上的刀傷似乎已不再流血,頸間的劇痛,卻如影随形,不斷刺激着暗七的神經。
他微微擡起頭,看着周圍與先前别無二緻的環境,心中滿是疑惑,不知賈法爾綁他究竟有何目的。
太陽漸漸西沉,落至地平線,商隊在一片巨大的亂石間紮起帳篷。
他身上的鐵鍊從駱駝上解開,身體無力地從駱駝滑落到地上。一個腰挂彎刀、侍衛模樣的卷發男人,将暗七丢到了篝火旁。
一旁營帳的簾子掀開,賈法爾帶着一個山羊胡子老頭,朝他走來。賈法爾猛地掀翻暗七的身體,袖口的匕首寒光一閃,暗七的衣服瞬間被撕開,後背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們面前。
賈法爾的匕首再次劃開他後頸的血肉,刀尖折射的月光,忽然顯出血色漣漪。暗七後背的肌肉不住抽搐。二人緊盯着劇烈顫動的蠱蟲觸須,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換命蠱!"老頭滿臉震驚,失聲喊道。
賈法爾用彎刀劃開自己掌心,将滲血的手按在暗七傷口上,蠱蟲蠕動得更加劇烈。“當年你母親…"
話還未說完,「喀喇」一聲,他捏碎了腰間的青玉藥瓶,瞳孔映着蠱蟲暴起的紋理,喃喃道:"這是以血肉血養成的蠱!他是怎麼......”
賈法爾對老頭搖搖頭,看向暗七,手裡的刀挑動暗七血肉中的蠱蟲,想要将它挖出來。
蠱蟲的觸角和血管緊緊相連,在賈法爾的動作下血液呼呼的往外冒,都已經看不到蠱蟲的位置了“不行,蠱蟲沒有人體供養活不了多久。”
他詫異的看向暗七,琥珀色的眼睛滿是疑惑。而暗七顯然無法給他任何回應。
隻有身體癱軟,再次暈倒在了地上,賈法爾吓了一跳。
等暗七再次醒來,正趴在熄滅的篝火旁,身下的蜀錦柔軟得有些詭異。
繃帶的系法出乎意料地缜密,繞過鎖骨的結扣呈罕有的蜘蛛疊紋,這是禦醫世家的獨門手法,頸側的縫合線更整齊的像是藝術品一樣。
“你醒了。”沙啞的嗓音從身旁傳來,伴随着獵人般的悉索聲,“比預估早醒半刻鐘。甯王府的頭号利刃暗七。早有耳聞。”
暗七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肌肉瞬間收緊的力道,扯得肩上傷口滲出暗紅。本欲暴起的肢體,卻被澆鑄在冰層般的虛弱感中。
“别動,老頭子才包紮好,别扯壞了。”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暗七的身體停頓了許久,最終放棄了抵抗。他用胳膊撐起身體,緩緩擡頭看向那個男人。
“你為什麼救我?”暗七聲音沙啞,幹澀的喉嚨像是被砂紙打磨過,每發出一個音都帶着撕裂般的疼痛。
賈法爾微微前傾,目不斜視,沒有給暗七一個眼神。
暗七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心中的疑問如潮水般翻湧,可他依舊強自鎮定,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賈法爾,冷靜地問道:“換命蠱究竟是什麼?為何你們如此在意?”
這聲音低沉而有力,在這略顯昏暗的營帳中回蕩,透着不容置疑的氣勢。
賈法爾聽到這話,身形猛地一滞,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愣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帶着嘲諷意味的冷笑,“你聽見了。”那語氣仿佛在嘲笑自己明知故問。
他微微歎了口氣,這聲歎息悠長而沉重。
緊接着,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換命蠱,乃世間至邪之物。它以鮮活的血肉為引,需曆經無數殘忍到令人發指的儀式,方能成功養成。這蠱蟲有着逆天的能力,能在宿主生死之際,互換性命。此等蠱蟲,世間罕有,而你身上的這隻,恐怕來曆非凡呐。”說着,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暗七,眼中滿是探尋與好奇。
暗七聽完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略作思索後,非常直接地開口,點出賈法爾的目的:“所以你是要帶我去給誰換命?”他直接點出自己的結局。
賈法爾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既然暗七已經點破,他也不再僞裝客氣,聲音瞬間變得冰冷刺骨,仿佛來自九幽地獄:“與你無關。”這簡短的四個字,如同一記重錘,宣告了暗七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