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明亮的太陽挂在他們頭頂,炙烤着大地,而災病的陰影沉甸甸地壓在衆人頭頂。
他們路過一個又一個部落,皆是滿目瘡痍。
草原的老樹下,歪歪斜斜地躺着幾具屍體,無人收斂,野狗在一旁徘徊,撕咬着腐爛的屍體,不時發出陣陣低吠。
部落裡,偶爾傳出幾聲痛苦的呻吟,仿佛是從生命盡頭擠出來的。
行至一處大型部落冷冷清清,一位老者癱坐在地,身旁是他同樣患病、奄奄一息的孫兒。
老者幹枯的雙手無力地捧着一碗水,想要喂給孫兒,可孫兒卻連吞咽的力氣都沒有,水順着嘴角不斷淌下。
看到有人路過,老者渾濁的眼中轉動,掙紮着開口:“救救孩子……”那聲音沙啞得近乎破碎,卻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揪扯着每個人的心。
道路上,不斷有流民蹒跚而來,他們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眼神中滿是恐懼與迷茫。
咳出的血濺落在幹裂的土地上,瞬間被草地吸收。
這些流民看到暗七一行人,紛紛圍攏過來,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哀求着能得到一點救治。
賈法爾望着眼前這一幕幕慘狀,心急如焚,腳步愈發急促,恨不得立刻趕到汗庭,找到徹底解決疫病的辦法。
華老頭一路上眉頭就沒松開過,一邊查看流民的病情,一邊在心中思索着應對之策,可面對如此大規模的疫病,他也深感無力。
隊伍在這充滿絕望與痛苦的道路上艱難前行,每一步都踏在疫病的陰影裡。
汗庭終于不再那麼遠了。當他們終于抵達汗庭,眼前的景象與一路所見的凄慘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那可汗的帳子,在這片祥和的景象中顯得十分突出。
巨大的帳子裝飾華麗,外層用的是厚實且精美的獸皮,上面繡着各種奇異而神秘的花紋。
帳頂高高聳起,幾根粗壯的立柱穩穩地支撐着。
帳子的四周,彩旗飄揚,上面繡着的圖騰在陽光下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部落門口一大群巡邏的戰士,他們身姿挺拔,雖然神色間也透着幾分疲憊與憂慮。
然而,仔細觀察,便能發現王城也未能完全逃脫疫病的魔掌。
街邊偶爾能看到幾個蒙着嘴口罩的行人,腳步匆匆。
有些帳子門口挂着艾草,試圖驅趕疫病。聖廟口,傷者進進出出,大夫們忙得焦頭爛額,空氣中彌漫着草藥的味道和淡淡的氣息。
賈法爾望着這裡的景象,大腦不斷思考。
暗七站在他身旁,冷峻的目光掃視着四周,手不自覺地搭在劍柄上。
賈法爾決定去見可汗。
賈法爾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内心的焦急,穩步朝着可汗營帳走去,暗七與華老頭緊緊相随。
還未靠近,守衛們便迅速圍了過來,長槍一橫,攔住他們的去路。
為首的守衛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賈法爾一行人,眼中滿是警惕與懷疑:“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賈法爾微微拱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沉穩:“我乃巴圖爾,此次歸來,是為了草原上肆虐的疫病,求見阿大共商對策。”
那守衛聽聞此言,非但沒有放松警惕,反而冷笑一聲:“皇子?哼,你說自己是皇子,可有什麼憑證?如今疫病橫行,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心懷不軌之徒。”
說話間,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賈法爾手臂那道尚未愈合的傷口上,猛地伸手抓住賈法爾的手臂,厲聲喝道:“你患病了?不能進去!”
賈法爾眉頭一皺,想要掙脫卻被守衛死死鉗制,他耐着性子想要解釋。
然而,守衛根本不聽他的解釋,手一揮,周圍的守衛瞬間将他們團團圍住,長刀如林,寒光閃爍,氣氛劍拔弩張。
暗七見狀,眼神一寒,手如閃電般握住劍柄,“噌”的一聲抽出玄鐵劍,劍身映着日光,散發着森冷的殺意,他迅速擋在賈法爾身前,聲音冰冷刺骨:“滾”
華老頭也急得滿頭大汗,在一旁大聲說道:“這是你們的特勤啊,難道你們不認識嗎?”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營帳内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外面發生何事?為何如此吵鬧?”随着聲音落下,一位身着華麗服飾、氣宇軒昂的大臣從營帳内大步走出。
守衛們見狀,立刻單膝跪地。那守衛長急忙說道:“大人,這幾人自稱是為疫病之事求見可汗,此人還聲稱自己是巴圖爾特勤,可我們從未見過,不敢輕信。他手臂又有傷,屬下懷疑他們身份可疑。”
大臣的目光瞬間被賈法爾那頭顯眼的紅發吸引,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心中不禁泛起驚濤駭浪:難道他真的是那位傳聞中的特勤?
來不及多做思索,大臣匆匆轉身,大步邁向營帳深處,步伐急切而慌亂。
營帳内,可汗正端坐在高大的座椅上,身姿挺拔,不怒自威。周圍的手下恭敬地看着他。
他的濃密的胡須修剪得整整齊齊,随着他沉穩的呼吸微微顫動。
身上披着的那件厚重的貂皮披風,隻見他左手随意地搭在座椅扶手上,右手把玩着一把鑲嵌着寶石的匕首,靜靜等待着大臣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