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覆上額頭,掌下的眼睛斂下些目光,茶褐色瞳孔隐隐晃動着煩躁不安之色。
實在是太糟糕了。
從剛剛混淆兩人開始,她的情緒就漸漸脫離了掌控,甚至出現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應該清楚。
工藤新一隻是工藤新一,與雪川凜隻是同學關系的名偵探。
——“工藤君。”
在追蹤的警車上,副駕駛的警官注意到後方的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便叫了聲他。
“你怎麼了?”警官問。
被叫到的工藤新一從剛剛飄散開的心緒中恢複過來,他對上警官的目光,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心不在焉。
“沒事,就有些事情想不通。”他沉聲回應,想腦海中是當時自己扶起雪川凜的畫面。
那時之所以會可以說出别誤會的話語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扶起她時,雪川凜那不同尋常的表情。
在那清冷的臉上,眸光微動,在本就幹淨的眸子裡,幾分恍惚間,是深遠而依賴的目光,微啟的唇欲言又止,仿佛要傾吐又不知如何開口。
那和平常的雪川凜太不相同了,乍露的情感讓工藤新一一時間感到驚恐,甚至是抗拒,他不認為自己和雪川凜是多麼相熟的關系,便急于用語言撇開誤會的可能。
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雪川凜真的是看自己嗎?
雪川凜曾說過,他很像她的一個朋友。
當時雪川凜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也是不同往常,所有的情緒都是真實且柔軟,存在着克制的依賴感。
當時的她,看着自己,想着的是另一個人。
想到這,不通的事情也通徹了才對,他卻感覺心裡漫上了無止境的水,深深的沉悶感直直襲來。
沒有人願意被人當作替身,更何況是不可一世的偵探先生。
但無法否認的是,他與她如果還要有什麼别的關系,那便隻是她的那句,你很像我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
深夜裡,新宿的某座高樓内,屈膝坐在沙發的黑色短發的少年看着膝蓋上的電腦,一手接着電話,饒有興趣的笑着和電話那端的人講話。
“隻是因為那個偵探很像阿凜的一個朋友嗎?”
“僅此而已。”
錄完筆錄的雪川凜回到自己的家裡,關上門将目光看向緊閉的浴室,整個房間都已經十分安靜。
她斂下眸,輕聲道,“那麼,奈倉先生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
由于有同夥幫助,警方并沒有抓住148,隻得暫時作罷,錄取筆錄尋找線索。
雪川凜清楚,148的逃脫也就代表着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當然,能從重重包圍的警方逃脫,更代表148背後有着更強大的勢力,而這個勢力,應該不僅僅是經營着情報屋的折原臨也。
“啊啦,我承認。”折原臨也語氣慵懶,依舊笑的格外輕松,“我是好奇阿凜和那個偵探的關系弄了這一出。”
說着,青年清秀的臉上幾分隐澀,半面陰影下的臉顯出幾分詭怖。
他手敲着鍵盤,繼續坦白道,“我就想看看,這個不可一世的偵探如果知道阿凜的真實身份會做什麼,當然,也是很好奇阿凜的反應啦。所以,我就委托了一個握着點把柄的殺手演了這麼一出,不過殺死遊戲公司老闆這件事可和我沒關系,我隻叫她假裝負傷來騙取你的信任,然後用血腥味和暗殺線索引來那個偵探而已。”
“我應該跟奈倉先生說過,如果我的身份被警方發現,那背後牽扯的組織也會被注意,到時候就不止是生死那麼簡單了。”雪川凜将鑰匙放在茶幾,人則是坐靠在沙發上,目光沉靜。
“阿凜要相信我。”折原臨也的嗓音清朗,一點不帶陰郁沉寂之感,說着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我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的。”
她睫羽微顫,知道他這句話所蘊藏着的深層意思,也清楚以深沉的心思會做出的事情。
“奈倉先生,你不應該對我太好奇的。”
她拿着手機用惺忪平常的語調說着,頭緩緩擡起,茶褐色的眸子準确無疑的盯向客廳的天花闆一角。
那是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
在話語緩緩落入耳中時,折原臨也保持着肆意無謂的笑,敲擊鍵盤手指一停,電腦屏幕裡正好顯示的就是一家客廳,準确說,是在家裡看着監控器的雪川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