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以為安靜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時,他來找我了。
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忍不住咒術效果了所以來看看我,但是他一出現就問我:“你要不要去人界?”
彼此我正倚靠在貴妃椅上看着話本,懶洋洋地回:“可以啊。”
“我不是帶你去玩的,我派人在人界給你尋了個住所,你若真的要去的話我會派人送你過去,再給你一筆錢。”
我理了理他的話,有些意外:“你不過去?”
“嗯。”
我咂摸了一下他這話,大有和我老死不相往來眼不見為淨之意。
倒也挺正常的,畢竟正常人被下了咒術,下咒的人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幹不掉,是挺煩的。
“那也行。”我爽快的應下,就這樣也挺好的,我遠離他,最起碼不用擔心哪天他自己想出辦法解開咒術然後搞死我。
“你當真是對我毫無情意。”他苦笑,“罷了,我這就讓人送你離開。”說罷他便又一次消失了。
咒術對他的影響無疑是極大的,他讓人在人界給我置辦的宅子和我之前随口形容的理想中的住宅一模一樣不說,還安排了不少仆人和一個管家打理宅子伺候我的起居。
我以為他會直接給我一筆巨款,沒想到是給我鋪面,有管家幫我管理我不需要太操心,隻要坐等收錢就行了。
這時我不免感慨他對我的心細,一起罕有的對他有了些許歉意。
管家是個相當穩妥靠譜的人,我詢問他怎麼看賬本打理鋪面什麼的,他都事無巨細地給我講解,對我毫無二心的樣子。
除此之外他還非常盡責的在他認為我的習慣不益身心健康時,進行委婉的勸說。
例如趴床上熬夜看畫本,再例如吃飯隻吃葷菜。
長此以往,就算心裡想着他可能是魔王派來盯着我的人,我也還是對他有了幾分信任感和依賴感。
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君子論迹不論心,不管他實際上是有什麼目的,但至少這幾年下來,目前從表面看來他對我是沒二心的。
但我合理懷疑他觊觎我的美貌。
因為之前的一次中秋夜,我突如其來的傷春悲秋開始思念家鄉,不顧管家的勸說開始借酒澆愁,然後莫名醉意上頭,頭腦發熱,對管家耍起了流氓。
而管家卻一動不動的任我耍流氓,甚至還在我腳軟有些站不住時扶住了我的腰:“小姐,你喝醉了。”
“或許吧,你不喜歡嗎?”我手撫上他俊俏的臉輕佻地問。
他仍是面不改色,看似無動于衷地扶着我,平靜的叙述:“小姐,我不做面首。”
“那就做夫妻好了。”我脫口而出,親上了他的唇。
我非常清晰地聽見他喉結滾動吞咽口水的聲音:“這是你說的。”
後面發生的事就少兒不宜了。
我承認是我先故意醉酒耍的流氓但他就沒有問題嗎!他一定是早就觊觎我多時了才這麼順水推舟!
我沒想到意外穿越一場,我還能多一個愛人。
雖然我始終内心隐隐對他的來曆有些不安,但還是選擇開開心心的和他商議婚禮籌辦婚禮。
一個人很好,但若能同他在一起便更加快活。
自從我們定下了關系以後,他也爆發出他醋王的本質,我若上街多看幾眼長的貌美的人,不論是男子還是女子,他便會有些悶悶不樂,偶爾還會忍不住問幾句他同那些男子誰更好看。
“他們再好看我也隻心悅你呀。”我笑眯眯地哄他。
我們雖在這裡都沒有家人,但婚事還是請了不少的客人,左鄰右舍和生意夥伴甚至一些路過的客人,這樁婚事在他的費盡心思之下,辦的相當隆重喜慶。
洞房花燭夜,他或許是情緒激動,眼眶微紅眼角含着濕意,在泛黃的滿室燭光下,我仍清晰的看見了他瞳孔中閃現出若隐若現的紅色,隻一會兒便消失殆盡。
我眼睫微動,當做什麼都沒看見,隻含情脈脈地看着他。
隻要我什麼都不做,不說,我們的幸福日子便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我老去,而他假裝陪我老去。
我本是這樣想着,但歲月沒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偶然興起下廚不小心受傷時,迅速愈合的手指,都仿佛在告訴着我什麼。
但我仍是不作聲,直到有一日我突然心裡一抽,充滿了強烈的不安感。
正當我坐立不安時,管家回來了,雖然他面色慘白笑容勉強身上還隐隐約約帶着縷洗不去的血腥氣,但起碼他回來了。
看着他努力若無其事的抱着我,娓娓訴說着對我的思念,我突然非常的心疼他。
都說心疼一個男人是倒黴的開始,偏偏我帶着所有的理智清醒的沉淪。
“我愛你。”我突然對他說,“酆鵺,我愛你。”
解咒的方式很簡單,下咒者心甘情願地為他解咒并喊出真名。
他怔住了,懷抱着我遲遲沒動,良久,才嗓音幹澀地回道:“我也愛你。”
我始終莫名漂浮找不着歸處的心,在這一刻也有了落腳之處。
如果他後面如果沒有體力不支暈過去就更好了。
我差點剛表白心意就喪夫了。
給他解咒了以後我們的生活好像也沒太大變化,他也沒有解除化形,仍舊用着那副模樣頂着管家兼主夫的身份照顧我。
我好奇問他為什麼被我揭穿了身份不幹脆解除化形,他十分可憐巴巴地說:“我總覺得你更喜歡這幅皮囊,還是罷了,免得回頭解除了化形你嫌我不夠貌美了。”
我哭笑不得:“誰說的,你本身樣貌就挺招我喜歡的,隻是你最開始對我喊打喊殺的,我自然不敢喜歡你。”
“是我的錯。”他認錯認得幹脆,絲毫不為自己争辯。
我看他這樣總覺得他大抵還是有些在我面前藏了些本性的。
想起以前,我索性把心中疑問一次問清:“你之前又是怎麼突然想到送我來人界的,還化形當我管家。”
他表情肉眼可見變得心虛起來,不吭聲了。
我一看這不對勁,立刻逼問他:“快說,不然這幾日都不讓你進房睡了。”
“我說了你不許生氣。”他試圖尋求保證。
我絲毫不心軟:“你先說了再說。”
他十分忐忑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我眼色開口:“當初本是想着,你這般厭惡我倒不如我也給你下咒,逼你同我好,但又不忍心讓夫人被迫愛着不愛的人,倒不如賭一把将你送去人界,化作他人待在你身邊。”
聽了他的話我心情有些複雜,倒沒生氣:“那萬一我沒喜歡上你,喜歡上其他人呢?”
他不假思索:“那我便将他殺了,然後變成他同你好。”
“…”我想想他過去幾十年裝的君子如玉的樣子再看看他現在徹底暴露本性的危險發言,表情複雜:“你…演技還挺好的。”
而他隻回以無辜一笑:“幸好,夫人最終愛的還是我。”
我尬笑:“…是挺幸好的。”
幸好,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