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被喻澤潇領到了一家高端日料餐廳。
餐廳的裝潢以原木和岩石為主,四處打的都是暖光,看起來十分溫馨。座位分布得不算寬松,但鄰座間都布置了木質隔斷,私密性非常不錯。
服務員将兩人領到走廊深處的包廂,輕輕鞠了個躬便退開了。
饒是喻澤潇已經用信息素安撫過沈憶,但真正站到包廂門口時,沈憶還是有些緊張地收緊跟喻澤潇交握着的手掌。
喻澤潇捏捏沈憶的手指以示安慰,牽着沈憶推門走進包廂内。
包廂的空間不大不小,餐桌處的榻榻米做了内陷,邊上是一面全落地風景窗,窗旁擺放着松樹的盆栽景觀。包廂内打着的仍然是暖光,舒适又别緻。
與溫暖燈光打造的柔和氣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餐桌旁那個西裝革履、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男人将摻了少許銀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似是一座冰山一般,散發着專屬于alpha的嚴厲氣息。
這位應該就是喻澤潇的父親。
喻澤潇的眉眼與他隻有五六分相像,盡管氣質都是一樣冷冽,但對比起來,喻澤潇的五官還是更加柔和的。
聽到門響,喻應慈先是擡眼掃過喻澤潇,片刻後,又将視線鎖定在沈憶身上。
絲絲烈酒的氣味随喻應慈的目光奔湧而至。
沈憶不喝酒,分不清這是什麼酒的香氣,隻感覺到這氣味來自喻澤潇的父親。不濃烈,但也不友好,就像巨型動物瞄準獵物時一般,潛伏着,又毫不掩飾地觀摩着。
一進門便接收到陌生alpha的威壓,讓沈憶的脊背不由得緊了緊,渾身僵硬道:“叔……叔叔好。”
喻澤潇剛剛才松下的眉頭再次蹙起,往前踏一步将沈憶擋在身後,沈憶的額頭差點抵到喻澤潇的後背,雪松的氣息開始緩緩覆蓋那層冒犯着沈憶的烈酒氣味。
待感覺到沈憶終于放松一些後,喻澤潇沉聲開口:“你要是……”
還未将話說完,背後忽然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潇潇?你怎麼站在門口,趕緊進去呀。”
沈憶下意識往聲音的源頭望去,隻見服務員正領着一位女士往包廂處走來。
女士的相貌跟喻澤潇簡直是在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隻是比起喻澤潇略顯冷淡的氣質,女士面上挂着的笑容讓她看起來既大氣又明豔。
“哎呦,怎麼門口還有股酒臭味,煩人。”許菀芝人還未走到門口,就在包裡摸出手帕虛掩起鼻子,略顯抱怨地朝服務員道,“我對酒味過敏,麻煩幫我取點香薰,蓋一下味。”
看服務員應下後,許菀芝才快步走到包廂門口,笑眯眯地朝沈憶道:“是不是被酒臭味嗆着了?别擔心,待會兒香薰就來了。”
沈憶雲裡霧裡地望向這位有些自來熟的女士,年輕時尚的妝扮和幾乎沒有皺紋的姣好面容,讓沈憶無法判斷她的年齡,隻能乖巧點頭打招呼:“姐姐好。”
這下輪到許菀芝愣在原地,接着笑得比剛剛更燦爛:“哈哈哈哈,哎呦,潇潇,你真是給媽媽找了個好媳婦啊!”
喻澤潇一直低沉的神色也被許菀芝的笑容散去不少,朝沈憶介紹道:“這是我媽,你應該叫阿姨。”
“叫什麼阿姨,”許菀芝的視線劃過兩人交握的手,沖沈憶眨眨眼睛,“叫媽媽~!”
沈憶勉強回許菀芝一個笑容,猶豫再三,還是沒能将這聲“媽媽”喊出口。
許菀芝并未計較,倒是一直被三人晾在包廂裡頭的喻應慈忽然幹咳兩聲,道:“咳咳,都站在外面做什麼,快進來。”
隐隐約約的酒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散去,服務員也及時取來無火香薰布置在包廂中。
喻澤潇這才斂了脾氣,牽着沈憶進門落座。
這種初見的氛圍實在不算好。
喻應慈倒沒有覺得尴尬,轉向為身側的許菀芝倒了杯熱茶,語氣竟比一開始溫柔了許多:“澤璟怎麼沒來?”
許菀芝将包放到一邊,道:“他沒告訴你嗎?臨時有個會走不開。”
喻應慈的語氣一下子又嚴肅起來:“什麼會能比見弟媳重要,真是胡鬧。”
喻澤潇的嘴角忽然勾起。
還有什麼會能攔得住喻澤璟。找借口也找得這麼敷衍,是生怕他看不出喻澤璟就是不想來嗎?
不過正好,他也不想跟喻澤璟見面。
許菀芝笑笑,沒有再搭理喻應慈,轉而朝沈憶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啦?嗐,瞧我這個當婆婆的,你跟潇潇都結婚了,我才第一次跟你說話,真是不合格啊。”
“啊,不會,是我們太突然……”默默當啞巴不說話的沈憶忽然被提問,趕忙揮揮手,“我叫沈憶,今年二十三。”
“才二十三歲啊,年紀這麼小。”許菀芝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又問,“你真的是omega?”
這個問題今天已經出現了兩次。
任誰都猜得到,跟一個omega結婚,對喻澤潇這個人來說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沈憶點頭:“嗯,是的。”
許菀芝的眼底閃了閃,追問道:“你們的匹配度真的有98%?”
沈憶被許菀芝發着光的美目照得汗如雨下,硬着頭皮繼續點頭:“嗯,有的。”
好在這兩個回答都是真的,讓沈憶不至于太過心虛。
喻應慈聞言,微微擡起半阖的眼,用審視的目光将沈憶重新打量一遍,道:“你跟澤潇認識多久了?這就結婚了?”
喻應慈對待沈憶的态度跟許菀芝的截然不同,是十足的上位者姿态。
“不久,”不等沈憶開口,喻澤潇就先答了這個問題,順便将話題也轉移了,“人齊上菜吧。”
喻應慈似乎非常不滿意喻澤潇打斷他對沈憶的問話,闆着臉瞥了喻澤潇一眼,但好歹是沒有再放出威壓的信息素。
沈憶的胃隐隐抽搐。
喻應慈跟喻澤潇像兩座布滿棱角的冰山,就這麼一左一右立在包廂裡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早上才剛被會議戰的硝煙折磨得不似人形,晚上又要面對冰山對對碰引發的暴風雪。就算許菀芝再明媚,沈憶也被這兩座冰山凍得沒什麼胃口。
…
服務員很快便将一整桌日料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