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之不去的陰冷，不管怎麼樣都無法逃離。

牙齒碰在一起，止不住地打顫，咬着唇角，面無血色，唯獨額角一點紅痕，尤其妖冶動人。

洪楓回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小師叔，怎麼了？”

雪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語無倫次地說着：“我要回去，回去。”

洪楓皺眉：“回哪裡去？”

“山上。”

洪楓不解：“是山下不好玩嗎？”

雪稚搖了搖頭。

“哪裡不好？”

雪稚張了張嘴，話到唇邊又咽了下去。

說不出口。

做了個噩夢就要吓得回去，聽了肯定會笑話他的吧。

短暫的沉默過後，洪楓了然，覺得肯定是他一個下午不在，小師叔待得無聊了，耍一耍小性子而已。

“等我忙完這一陣，就陪你去看花神遊街。”洪楓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獻寶一樣，“你看，這是什麼？”

雪稚看去。

洪楓的手掌中躺了個布娃娃。

臉龐滾圓雪白，烏溜溜的眼睛，梳着俏皮的發髻。

“這是天機閣新出的娃娃。”他按了一下布娃娃的肚皮，眼睛頓時變得靈動，從腹中發出咯咯的笑聲。

在靈氣的作用下，布娃娃竟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伸手抱住了雪稚的手指，甜甜地說：“一起來玩吧~”

“我喜歡你，你真漂亮~！”

雪稚與布娃娃大眼瞪小眼。

都是膚白眼黑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大号娃娃牽着小号娃娃的手。

洪楓一見到這個布娃娃就想到了雪稚，現在看來果然相配。

他得意洋洋，都沒注意到雪稚的不自然與眼中的驚魂未定。

洪楓欣賞完了，哄道：“我的任務出了點問題要去處理，就由娃娃陪着小師叔，免得小師叔閑時無趣。”

雪稚摟着布娃娃，從娃娃身上汲取到了一點暖意。

嘴唇翕動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說那個古怪的夢。

可能隻是一場噩夢。

夢醒了，就沒事了。

……

洪楓很是忙碌，出現了一面以後，就一直在外面奔波。

雪稚後來也再沒做過那個古怪的夢，最終歸結于湖心亭太冷，被風吹得做噩夢了。他膽子小，再也沒涉足過湖心亭，好在有個布娃娃陪着，不然一個人都不敢待在别院。

布娃娃能歌善舞，活像個真的娃娃一樣，拉着雪稚的手。

“出去玩~”

雪稚猶豫了一下。

其實他不愛出去亂走，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布娃娃搖搖晃晃：“出去玩~”

雪稚受不了這樣的祈求：“就出去一會兒。”

“好呀～”

雪稚抱起了布娃娃，走出了院門。腳尖落在青石闆上，發出一聲悶響。

餘晖落在肩頭，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街頭。

街上很熱鬧。

雪稚左看看右瞧瞧，一下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天色就陰沉了下來。

好在街頭很快就亮起了花燈，燈光連綿不絕，猶如白晝。

他站在一盞兔子花燈下看得入迷。

不遠處，有人走過。

柳生寒一襲青衣出塵，音調柔緩：“多謝你這幾日陪伴照顧，我想那畫皮妖已經畏懼不敢現身了，不如我請你喝上一杯松快松快。”

面對柔言緩語，是個人都不會擺出一張冷臉。

偏生謝争流不為所動：“任務在身而已，不必多謝。”

柳生寒眼波流轉：“隻是任務嗎？”

謝争流：“自然。”

“好吧……”柳生寒輕輕一歎，“我去買一盞花燈。”

賣花燈的鋪子就在眼前。

謝争流不欲進入，便站在門口，起初一直盯着柳生寒，突然邊上傳來一陣騷動。

側目看去，他瞧見人群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就追了過去。

等到了地方，撥開擁擠的人群，隻有一盞兔子花燈空蕩蕩的挂在那裡。

是他想多了。

小師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謝争流吐出一口濁氣，回到花燈鋪子處，卻又不見柳生寒。

眉頭皺起，靈氣朝着四周散開，正欲尋找，就聽見柳生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找我？”

柳生寒正站在花燈鋪子外面，“我沒瞧見喜歡的燈，就去買了這個。”

手指間，一個布娃娃惟妙惟俏，口中叽叽喳喳。

“來玩。”

“來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