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思慮周全,我心裡高興,但川朗須與你同去,莫要顧那虛禮,家裡不能缺人。”顧翁滿眼憐愛,心疼這些天舒醴勞累奔波。
“伯父放心,霍家少侯一行自會護我周全。家中還有護衛,箓竹與烏木皆是得力的,伯父這裡更需要人。”舒醴主意已定,顧翁不得不作罷。
一行人同顧翁道别後出了廂房,遠遠見川朗從廊下過來:“舒妹妹可收拾妥帖?待用過早膳叫南山趕馬車去。”
“畢城套了馬車回來。”霍去病清眉微挑,“你的馬車留給顧翁即可。”末了轉向舒醴,“用了早膳就出發,我在外頭等你。”言語間不容置喙,未及舒醴開口便擡腳往大門去,牧野抱拳微笑轉身跟了上去。
川朗心細如發,心中滋味複雜,那句“我在外頭等你”沒有一點生分,像極了故人重逢。
“兄長,”舒醴岔開話題,“顧伯父就拜托了。”
“妹妹見外了,”川朗滿眼笃定,“顧伯父自小對我多有疼愛,應該的。你緊着吃些東西,回城尚有好些腳程。”
齊豐、畢城早已牽了馬,帶着驿卒立在大門外。見霍去病和牧野出來,齊豐牽了乘風過去。不多時,崔娘也送了舒醴出來,川朗跟在後頭。
舒醴徑直往馬車去,崔娘将舒醴扶上馬車,折身往霍去病這邊來:“有勞冠軍侯!”
“放心。”霍去病躍上乘風,一行人漸行漸遠往長安去。
川朗立在莊外,良久。
因為套了馬車,回去便沒抄近路,一路走了官道。
畢城、齊豐開路在前,霍去病緊了乘風并行馬車右側,舒醴坐在車内不曾開口,霍去病也未言語,隻有牧野一路聒噪。
路上颠簸,走得慢些,到了午時才見長安城。
“去舒宅。”霍去病離得馬車近,舒醴心中明了,這是要親送她回去。要去闾裡,自然是宣平門近便。
待馬隊近了宣平門,舒醴聽得城門戍衛窸窣窣跪倒一片:“見過冠軍侯!”
那城門川流的百姓一聽是冠軍侯,皆散開讓路,滿是崇敬。
“老早就聽聞冠軍侯得勝歸朝,今日竟有幸遇見!”
“是哪一個?看不真切。”
“自然是車駕旁金相玉映燕颔虎頸那個!”
“那車駕裡,可是女眷?”
……
人群衆說紛紛,所過之處一路鼎沸,霍去病居高臨下聽得真切。
馬隊自宣平城門入城,畢城拍馬掉頭問道:“少郎,可問問舒姑娘家住何處?”
霍去病并未回話,徑直拍了乘風上前帶路。畢城一頭霧水,少郎如何識得舒姑娘府上?
舅父大婚那日送了舒醴回家,縱是夜路,霍去病也記得清晰。
待到了舒宅大門,畢城下馬叩了雲紋青銅鋪首,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隙,小厮見門外一隊人馬,來者一身利落束腰窄袖雲紋黑袍,清朗精神,身後馬隊高大威武兵卒護衛,一時不知發生何事來了軍差,瑟瑟問道:“軍爺有何貴幹?”
畢城抱拳:“冠軍侯府親衛畢城,奉命護送舒小姐回府。”
那家丁一聽是冠軍侯府來人,又和小姐同來,不敢耽擱,緊着大開門戶:“小人眼拙,還請侯爺勿怪。”出門才得見車辇一駕,馬車旁立了一錦衣少年,風華灼灼。
小厮忙見過禮,湊上前放下馬凳,遣人回去叫箓竹。不多時,隻見箓竹急切切出了大門來,她自回了舒宅便站立不是,心中記挂,如今得見舒醴回宅,心下才落了石頭。
箓竹上前扶舒醴下了馬車:“小姐!”彼時才顧及左右,她隻識得霍去病與畢城,心中感念深見一禮:“見過冠軍侯!”
“少侯,”舒醴走近霍去病作揖,“多謝相送。”箓竹亦跟着還禮。
霍去病回得利落幹脆:“家去好生歇着,且先進去。”
“嗯?”他說得好生順口,俨然一副自家宅落,舒醴一時愣神,擡頭迎上霍去病幽褐深眸,局促應道,“好……”折身攜箓竹進了大門,腰若扶柳映入霍去病眼中。
“少郎如何識得舒宅所在?”出了闾裡,齊豐好奇更甚,緊跟畢城。
“你問我?”畢城白他一眼,“我問誰?”
隻有牧野一旁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