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嗓音淡淡,盡是不屑和鄙夷。
阮流卿聽了,滿心委屈,更恨不得再生生咬他,将他咬出血來。
可她不敢,怕他的報複。
“呵。”
晏聞筝睨着她隐忍的可憐模樣,冷嗤一聲,便繼續朝前行進。
不知走了多久,燈火通明,搖曳的燈火映在酲亮的地闆上,阮流卿頭深深埋在晏聞筝肩頸深處,雖看不見,可卻能感受到周圍的氣息變了。
她想,眼下定是到了前廳了,說不定太子正坐在裡頭看着她。
正絕望思索着,她察覺晏聞筝松開了托住她的大掌,更有要她下去的迹象。
可她害怕離開他的籠罩被太子認出來,一雙玉足雖踩在了地毯上,可身子卻更是死死的埋藏在晏聞筝懷裡。
“如此離不開本王了?”
一如既往,晏聞筝高高在上的鄙夷,更是惡趣味的扣住她的腰身,傾身下來,刻意咬住她的耳垂。
“啊嗚~”
驟然而來的刺激讓阮流卿蓦然變了聲調,嬌酥着小嗓音似投懷送抱一般。
反應過來後,更如被扔進了深淵裡一般屈恥。他竟當着太子的面故意羞辱她!
意識到這,她全身若被冰水浸泡,顫抖着身子想避開,可整個人都緊密的在他懷裡,又能躲到哪裡去。
晏聞筝大掌箍着她的後頸,更加深了噬咬耳垂的力道。
“你放開我!”
阮流卿幾乎哭着喊出來,正是絕望欲死之際,聽見外頭傳來影風的聲音:“主上,太子殿下已至,眼下就在隔壁。”
話音如珠玉落下,碎出清脆的回響,阮流卿陡然一怔,影風說什麼?
他意思是,太子并不在這裡,晏聞筝并未帶她去見太子!
想明白了這,少女奮力擡起眼來,怔然着更懵了,晏聞筝在戲耍她。而眼下卻又因晏聞筝吮咬耳垂的動作而羞赧,緊緊揪攥住男人衣襟的素白柔荑往外推。
“晏聞筝……”
她低低喚着,生怕隔壁的太子聽見識出她的聲音。卻沒想到男人殷紅的薄唇放過了她的耳垂,卻又順着一路輾轉到了她的側臉。
燙灼的柔軟觸感讓她全身發麻,呼吸也亂了,淅淅瀝瀝的求饒抗拒着,卻更加劇了晏聞筝眼中的肆虐黯芒。
就像是故意要她發出聲來一般,濕熱的吐息一路輾轉,從側臉至下颌,又至纖長潤白的細頸。
似吻,又似故意的折磨啃噬。
“不要……”
阮流卿死死咬着唇瓣,不要自己溢出聲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太子遲早能察覺不對勁來的。
如是,铤而走險,她隻能,隻能同晏聞筝求饒交換。
“求你了,回來再親好不好?等你回來,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聲音帶着細細的哭腔,聽起來很軟,又可憐又純媚,她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如此境地,她隻能如此,隻能暫時将自己的尊嚴抛之腦後。
好在,晏聞筝刻意的捉弄頓了些許,幽幽掀起眼皮來看她,阮流卿險些被其中的幽暗濃稠吓得尖叫。
這樣的眼神如前兩日那個夢如出一轍,緻命危險的毒蛇盯住了獵物,龇着蛇信子伺機而動,獵物插翅難逃。
久久審視了她許久,阮流卿又聽見外頭影風的聲音。
“主上?”
短短兩個字,似在試探,又似恭敬妥帖的催促。
阮流卿知道,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心一橫,奮力踮起腳尖親在了男人淩厲的下颌。
“求你了……晏聞筝。”
一套動作下來,阮流卿面色紅的似能滴出血來,心裡更是因自己對晏聞筝這樣的瘋子屈服讨好而不恥羞憤。
而晏聞筝似也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須臾的沉默後,竟是出乎意料的冷笑起來,似又不慎觸碰了他的逆鱗,幾乎暴戾的掐住她的臉頰,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阮流卿,你太自以為是了。”
她被吓得顫抖,驚恐的撲朔着濕漉漉的水眸。
她心中揣測着晏聞筝會如何對待她,卻又更是沒想到,他竟攔腰将她抱了起來,扔在了屏風之後的一座紫檀雕花羅漢榻上。
動作迅疾鸷猛,又扯過一條素紗将她綁在了上面。
“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
大掌扣着後腦,狠戾的要她鼻尖幾乎貼着他的薄唇,語罷,立馬轉身走了出去。
厚重的門扉“砰”地被關的嚴嚴實實,阮流卿都還能聽見晏聞筝在門外吩咐影風将她好生看着的命令。
一切歸于沉寂,靜默的空氣中似乎都還萦繞着晏聞筝身上的檀香,還有那惡狠狠的威脅。
晏聞筝當真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太子殿下,晏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正忿忿想着,她聽見一牆之隔的前廳裡,傳來朦胧隐約的聲音,這沉洌張揚的音色她再熟悉不過,是為晏聞筝的。
果真是假模假樣,目中無人,話語裡雖稱的是姿态謙虛,可哪裡有對這不貳儲君的半分尊崇敬仰。
阮流卿側着身子更貼近了些,細細聽着隔壁的動靜。
前廳内,正是氣氛微妙詭谲。
年輕的太子高爍景一席月白常服,其上金線勾勒的蟒紋在燭火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輝,然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張容色旖麗的臉,烏發紅唇,劍眉星目,渾身萦繞着與生俱來的尊貴。
“歸政王說笑了,孤不請自來,倒是孤唐突了。”
清潤的嗓音柔和,在這極難察覺的背後,卻似帶着些許的鋒芒。
晏聞筝了然于心,狹長鳳眸微挑了挑,笑道:“太子哪裡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想去哪兒便去哪兒。”
說罷,徑直入座,懶懶交疊起雙腿,姿态張狂傲然,顯然未将面前的太子放在眼裡,幽漫目光毫無掩飾凝着,看見太子高爍景面上掠過的凜然異樣,晏聞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道。
“不知太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高爍景輕眨眼睛,心中不齒面前之人的放肆,面上卻仍維持着屬于儲君的儀态,道:“歸政王倒是豁達,而今兵部侍郎身死,他那個位置空缺多時,朝中可不少人惦記。”
嗓音淡淡,卻分明話中有話。
晏聞筝端起桌上方砌好的茶,淺淺抿了一口,不急不緩道:“太子殿下這話,臣有些不明白,既然位置空缺,自有聖上裁奪。”
狹長幽深的眸似笑非笑的回望太子,高爍景深吸一口氣,暗道此人當真是個陰險狡詐的老狐狸。
兵部侍郎身死,不就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嗎?以采紅由頭,大搖大擺闖進兵部侍郎府邸,硬生生将其逼死,朝中重要官員身死,這本就是死罪,更何況一衆老臣死谏,哪知最後這闆上釘釘之事,卻得了父皇的特赦令!
兵部侍郎一職,事關軍國要事,又涵蓋軍械、糧草各項調配,若告訴旁人他不是為了将自己人弄上那位置,誰會信?
高爍景想到此,心中冷笑,又道:“茲事體大,事關我朝邊境防衛及糧草供應,若遲遲未有人頂上,前線怕是要陷入膠着,歸政王,而今你仍要置身事外,為了一己私欲,親手将我朝邊境拱手相讓嗎?”
言辭犀利沉重,盡是大義凜然。
“殿下言重了。”
然晏聞筝聽罷,隻是微微一笑,幽幽吹着手開手中白玉茶盞袅袅熱汽,朦胧暈染開隐晦的幽眸。
“此事棘手非常,哪是臣說了算的?唯有陛下親自裁奪。”
清磁嗓音沉了些,晏聞筝擡起眼來,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高爍景臉上,内含冷意。
“再者說,久經沙場的白将軍即将歸京,他深谙用兵之道,若陛下将兵部侍郎一職交由他,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話音落下,唇角緩緩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此慢倦模樣同迫切施壓的太子形成鮮明對比。
一時間,詭谲的氣氛更是如降至了冰點,高爍景眯着眼打量着面前張狂傲然的臣子,心底怒火恨意騰然。
一個父皇身邊的走狗,竟已嚣張至此!
然萬般憎惡厭煩,他身為太子也隻得強壓下去,維持着自己身為儲君的從容,讪讪一笑,率先打破僵局,道:“既如此,也罷。”
晏聞筝也笑了,眉眼間劃開一抹弧度,笑意不達心底,他擡手示意:“太子嘗嘗這茶,前日新供的,不知可堪入口?”
高爍景緊抿着唇,象征性呷了一口,似想起什麼,緩緩道:“白将軍回京一事看來指日可待,孤聽聞其獨女嘉甯郡主一月前提前回了京,而今便在歸政王這府上。”
“殿下消息靈通,”
晏聞筝面色無異,道:“嘉甯郡主自洛州回來身子骨便一直不适,這不,陛下口谕,命臣好生照顧着。”
“原是如此,”高爍景微微一笑,故作恍然大悟,頓了頓,繼而揶揄道:“郡主容貌豔絕天下,又至了婚配年齡,父皇命其居于歸政王府中,莫不是有意要促成一段佳緣?
隻怕,歸政王與嘉甯郡主訂婚,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