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大人命人給阿月換上婚服。”
他此次來,隻是為了娶她回家。
張挽捂住臉,不讓眼淚落下,“好。”
張廣智來的快,去的也快,他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将阿月接走成婚,入他趙家祖墳。
張挽看着向西匆匆而去的儀仗,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阿月自秦淮河落水,想讓河水帶她去長江。
可是傻阿月,長江自西向東,如何能帶你去江州,見你的心上人?
張挽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任飛懷中。
至德元年三月,陳叔寶傷勢好轉,接回朝政,另立陳胤為太子,許是因為自己奪權上位之故心有餘悸,免其禁衛軍統領一職,歸還任飛。
至于張挽,他并未因為嫌隙苛責,反而封她為尚書令,負責大隋使者來陳事宜。
這些年,張挽一直有意識地命人盯緊北邊的動向。
隋朝新立,局勢不穩,突厥可汗因其妻為北周公主,便打着為北周複仇的名号,頻頻騷擾隋朝邊界。
此次他們派使者前往建康,名義上是為恭賀陳叔寶登基,實際上打着“南和北戰”的算盤。
等他們解決突厥的麻煩,隻怕下一刻就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吞掉陳國。
“是時候去找一下江總了。”
若說張挽是個刺頭,令陳叔寶又愛又恨,那麼江總就是陳國“和珅”,讓陳叔寶愛不釋手。
陳叔寶登基,江總一躍成為皇帝寵臣,賞賜如流水不說,還賜了個大大的宅院。
任飛站在江總府前,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說,他會見我們嗎?”
“會吧,”張挽提了提手中的美酒,笑道,“這不是帶東西了嘛。”
江總聽聞張挽求見,心中怔愣,自己和他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之前畏于張挽的權勢與謀劃,退了一步,不代表可以容他欺上門來。
更何況,如今形勢不同,他才是陛下的寵臣。
“讓他們在花廳候着。”
張挽在花廳等了許久,知道是江總心裡不爽,給自己的下馬威。
索性她也不着急,慢慢品着好茶點心,樂不思蜀。
江總到時,見他們翹着二郎腿邊吃邊聊,好不自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張大人好雅興,不知來老夫府中有何要事?”
見江總出胡子瞪眼,往主座一坐,張挽會心一笑,“自然是想念江大人了。”
江總可不信。
“張大人有話直說,不用跟老夫繞彎子。”
張挽放下手中的桂花酥,“江大人真是個爽快人,看來之前我們多有誤會,不知有沒有機會與大人您合作呢?”
江總嗤笑一聲,眼裡滿是不屑,“老夫跟張大人沒有誤會。”
遠兒之死橫在中間,他們沒有誤會,隻有仇恨。
“大人若想拜于我門下,便要拿出誠意來,這樣老夫還能考慮考慮。”
張挽仍舊笑着,可是眼裡卻沒半分笑意,“我與大人談的是合作,不是依附。”
“既如此,張大人請回吧。”
見江總送客,任飛拍拍手中的點心渣,從懷中掏出一份資料。
“江大人看看。”
江總猶豫地展開信封,還沒看完,臉色就已經陰沉下來。
當年赈災,陳叔堅也暗地派人去了江州,而自己竟然不是朱時的幕後主子,長沙王才是。
朱時殺了江遠,嫁禍給張挽,意在挑撥他們的關系,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坐享漁翁得利。
“好計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江總氣得咬牙,怪不得他一直撺掇自己對付張挽。
任飛瞥他一眼,又拿起點心津津有味吃着,“江大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江遠不是阿婉所殺,那你也該換個人報仇了。”
“長沙王騙我,焉知你們不會騙我?”
張挽挑眉,“大人自可去查,我等着大人還我清白。”
江總冷哼,眸光一轉,隻見任飛靜靜地盯着自己,緩緩啃食手中的點心,眸色幽深。
“任大人,你這麼看老夫作甚?”
任飛挑眉,“江大人父子情深,不惜命人遠赴壽陽,在大王山設伏,隻是,大人怎麼知曉我們一定會退往兖州?”
江總回憶道,“老夫自然不知,是長沙王遞來的消息。”
“那大人可知梁士彥為何圍攻壽陽?”
“你當老夫是神算子,天下事樣樣皆知?”
任飛見他神色不滿,便知壽陽一事與他無關,全是長沙王導演的一出好戲。
他和張挽對視一眼,裝作唏噓道,“江大人不是神算子,但長沙王卻是,也不知他是怎麼料到壽陽被圍,我們會撤往兖州。”
江總凝眉,一番思索後眼裡透出恐慌,“你是說,王爺勾結......”
“打住,”任飛神色散漫,語氣淡淡,“我什麼都沒說。”
張挽起身整理外袍,對着江總拱手告辭。
“江大人,言盡于此,要不要合作,大人考慮後給我答案,下官這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