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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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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泰十五年,京城外。

幽暗密林中彌漫着濃郁血腥氣,鐵鏽味混雜着潮濕水汽,黏黏地融化在淺白霧氣中。身體被人拖拽,趟過腐爛發酵凹凸起伏的草葉,蘇聽泉從喉嚨深處擠出一絲呻吟。

疼,每一塊血肉和神經都在嘶吼叫嚣着極緻的痛感,沉重的身體如墜冰河,寒意砭骨。

我被搶救回來了嗎……

意識昏昏沉沉,蘇聽泉無力睜眼,旋即意識到不對,破風聲響起,一股巨力直沖面門而來。

他下意識蜷起身體,以肘撐地就地翻滾,險險避開攻擊後将摸索着撿起地上的半截枯枝,向着聲源彈指蓄力、彙聚中心。

枯枝為镖,崩彈而出。

清脆撞擊聲響起,蘇聽泉支起手臂急欲起身,但手腕驟然失力,整個人便跌坐回去。

怎麼回事?

蘇聽泉晃了晃頭,努力擺脫眩暈感和眼前層層疊疊的黑影,但沉悶粘滞的腳步聲先一步到達。

一柄短刀橫在頸側。

“魏捕頭小心!”

驚呼聲起,眼前陰影漸漸散去,蘇聽泉終于看清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面前手持短刀的壯漢目光鋒銳,頭上裹着深灰色布巾,上身灰褐色短褐,腰間系一條粗布腰帶,挂着幾圈繩索。不遠處還站着一年輕男子,借着蒙昧昏暗的丁點幽光難以看清面目。

再低頭掃一眼自己,一身黑色緊身衣,吸水後牢牢吸附着軀體,粘着枯枝爛葉狼狽異常。

顧不上頸側刀刃威脅,蘇聽泉努力擡起頭看着那古裝壯漢,氣若遊絲:

“你們是,什麼人?”

魏捕頭盯着這個以木為镖的人,橫刀戒備,單手解下繩圈。

“府衙辦案!三日前你刺殺朝廷命官大理寺丞,官府已發布懸賞令,今日将你捉拿歸案,如若識相便勿再負隅頑抗。”

蘇聽泉被縛住雙手按在地上,歪着頭呆呆望着魏捕頭若有所思,旋即昂首猛然側頭,脖頸徑直撞向刀刃。

魏捕頭眼疾手快手腕抽出,刀刃瞬間撤出,在他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鮮血沿着刀刃緩緩滴落,熟悉的眩暈感伴着恐懼來襲,蘇聽泉慢慢阖眼,等着從這場極度真實又虛妄的夢中醒來。

可疼痛依舊,粗糙有力的大掌狠狠扼住頸項,幾欲讓人窒息。

“想死?”魏捕頭冷笑一聲略松了些力氣,“由不得你,大理寺要的是活口。”

醒不過來……

蘇聽泉艱難喘息,眼前陣陣發黑,掙紮着看向被夜色吞沒尚未天明的密林深處。

不是夢,他可能,真的穿越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年輕人不知發現了什麼,向魏捕役急急打了幾個手勢,抽出短刀蹲了下來,整個人隐藏在一高高凸起的土包後。

魏捕頭如臨大敵,伸手拽起半死不活的蘇聽泉扛在肩上,快步走到年輕人身側一棵古樹後才将人放下。

一片死寂間,疼痛模糊了意識和記憶的界限,蘇聽泉下意識擺出最熟悉的防備姿勢,躬身想要曲起手臂護住頭和腹部,等待落下的拳頭和狠踢。

一聲金屬相接的铿锵脆響突兀響起,在寂靜密林中猛然炸開,蘇聽泉不自覺一顫,咬緊牙關,隻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砰”一聲悶響,有人重重摔在地上。

“小劉!”魏捕役的低吼将他拉回現實。

蘇聽泉勉強睜開眼,模糊視線中隻看到兩道身影在晦暗晨光中交錯。

日光漸盛,他這才看清那鼓起的哪裡是土包,分明是屍堆!

“铛——!”又是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刀光劍影,鮮血飛濺。

血……

蘇聽泉瞳孔驟縮,仿佛被那一刀直接穿透了靈魂。他閉上眼睛,意識終于跌落,在現實與記憶的夾縫中沉浮。

想起來了,他是死在救護車上的。

車禍現場圍滿人群,空氣中充斥着刺鼻的汽油味和燒焦的糊味,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仿佛無數注視雙眼睛正冰冷注視着他。

那一段時間他感知不到痛楚,隻有血液流失的寒意吞噬全身,蘇聽泉眼睜睜看着觸目驚心的血紅從自己身邊蔓延。

他再一次意識到生命如此脆弱。

死亡的陰影傾覆而下,再難遮掩自己的恐懼,神智遊絲微末般掙紮,沉重的身軀似與魂魄分離,他被困在了這幅軀殼中。

意識昏昏沉沉,踉踉跄跄跟着軀體走出密林、隐入熹微晨光中。

許久之後,神智歸位,隻覺身旁吵吵嚷嚷,不得清閑,蘇聽泉迷迷糊糊想把自己埋起來,卻被人鉗制住雙臂,灌下兩碗藥。

苦,太苦了。

蘇聽泉嗆咳着醒來,來不及眨眼流淚就被人捏住了下颌,淚眼朦胧間隻見一人着紅衣。

他眨着眼睛擠出淚水,打量起整間地牢,隻一桌一椅一人而已。

他還記得那捕役說自己刺殺大理寺丞,這裡可能就是大理寺的地牢,倒是和電視劇裡拍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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