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受了顧方的影響,烏玉玦下意識審視起蘇聽泉,面如瑩玉,唇若塗朱,眼底溫和澄明,如遇春風煦雨,端地一副美玉神仙相。
“侯爺有事?”
烏玉玦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然後一把握住蘇聽泉右手,深情款款:
“先生,有句話我想了三日,今日忽然想通,迫不及待來找先生一訴相思之苦。”
“您說什麼?”
蘇聽泉心底發毛,覺得自己空耳到幻聽的程度,一邊使勁抽手一邊用盡平生克制力禮貌發問。
“我說,我對先生一見如故,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侯爺說笑了,我們才認識三天,連名字都不熟。”
蘇聽泉咬牙微笑,抽不出手便搭上左手覆上烏玉玦手背,然後收緊手指,狠狠攥了下去。
烏玉玦倒吸一口涼氣,眼圈泛紅,十分真誠:
“蘇郎,身份錢财皆為外物,我心悅你,便不在乎這些俗塵凡事。”
狗屁!
蘇聽泉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還是個男人,此刻被烏玉玦握住的手都感覺木了。
他正想開口說話,房門慢悠悠開了,露出常修一臉震驚的臉。他張着嘴,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左瞧瞧右看看,滿臉不可置信。
烏玉玦萬萬沒想到,天已經黑了,常修居然還在,他扭頭看去,但在常修眼中就是滿臉好事被打擾的不耐。
“侯、侯、侯爺,家家母剛剛說讓我回家中吃飯,先、先行告退。”
常修哆哆嗦嗦從門邊擠了出去,走到烏玉玦身後時還悄悄給蘇聽泉比了個拳頭鼓勁。
被常修這麼一攪和,烏玉玦也沒心思再演下去,兩人分開後蘇聽泉一個箭步退後就要關門,被烏玉玦一掌攔下。
“蘇郎緣何躲着我,竟一面都不想見嗎?”
深情可憐的語氣讓蘇聽泉打了個激靈,他看着烏玉玦俊逸的面龐,此刻心底隻有兩個字:想揍。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惡心也是一樣的。
蘇聽泉深吸一口氣,仔細盯着烏玉玦不放過分毫變化,主動伸手抓起他手腕,面帶微笑:
“侯爺如此英姿世所罕見。”
蘇聽泉努力回憶起看過的“人間油物”,曲起手指輕輕滑過他腕間,眯起眼睛,絞盡腦汁想些溢美之詞:
“侯爺于我而言,是天上星、潭間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怕貿然靠近亵渎了您。”
他緩了緩,強忍尴尬繼續:
“原本隐藏心意是怕唐突了您,未曾想您竟心悅于我,如此便是天賜良緣。”
蘇聽泉一句接一句,死死按着烏玉玦手腕,并未錯過烏玉玦僵硬的嘴角。
來吧,互相傷害啊。
這麼想着,擡手欲撫烏玉玦面頰:
“侯爺的肌膚光滑細膩,未敷粉都如此白淨,真是要羨煞旁人了。”
烏玉玦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一把抓住蘇聽泉手腕。
——貼上心口
“原來蘇郎也心悅于我,如此便是天作之合。”
掌心下心髒跳動平穩有力,蘇聽泉變了臉色,想抽手卻被死死按住。正拉扯間烏玉玦一把攬過蘇聽泉,手臂橫在腰間,将人強硬按在懷中。
蘇聽泉被锢住身體,仰頭怒視烏玉玦,看他面色,明顯是想罵人,但還是憋了回去,一字一頓咬牙問:
“你到底想做什麼?”
原本平和的水面泛起波瀾,映着月影,蕩出亮晶晶的波光。
烏玉玦松開按在胸前的手,輕輕蓋住他眼眸,緩緩低頭作勢要吻,忽聽托盤墜地的“咣當”聲和短促驚呼。
蘇聽泉狠勁推開烏玉玦,後退兩步匆忙整理衣衫,再擡頭才發現是月娘,半捂着嘴眼神驚惶。
烏玉玦緩步靠近,喜怒不辨,月娘這才反應過來,忙蹲下身拾起衣服,無人看見她眼底閃動的情緒。
正此時,烏玉玦停在她面前,月娘端着托盤緩緩起身,尚未站穩就被捏住下颌強行擡起頭直面烏玉玦。
“你看見了什麼?”
月娘像是怕極了,輕輕搖頭,楚楚可憐:
“沒有,月娘什麼都沒看見……”
烏玉玦冷冷盯着她,似是在審視真假,月娘輕咬唇瓣,眼圈泛紅落下淚來。
“罷了,今日之事不許外傳,如生流言,唯你是問!”
月娘撿回一條命,忍着淚退下。蘇聽泉旁觀全程,見人沒事轉身就走,又被人拽住了衣袖。
蘇聽泉甩開手臂神色平靜。
“侯爺,我不喜歡男人,你也不喜歡,何必裝相來惡心彼此呢?”
蘇聽泉不想再廢話,繞過烏玉玦便要離開,擦肩而過時冷不防被人攬住肩膀向後一拽,整個人趔趄着倒了下去。
後背靠上寬闊胸膛,蘇聽泉後踢掙紮,一腳踹上烏玉玦小腿,忽覺耳邊有氣流掠過:
“費盡心思才進了我的侯府,現在就住夠了嗎?”
蘇聽泉動作一頓。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侯府被各方安插了不少眼線,盯我盯得死緊,從你坐在茶棚開始,消息就散了出去。
如今你我親近被人看到,不如猜猜那月娘出了侯府會怎麼說?
會不會才出我的侯府就入了别家深院?”
蘇聽泉脫身,擡眼對上那雙幽深的眼。
“你知道她在那裡,是故意演戲給她看的。”